江笙有些无奈,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荆郁,还不够么?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夹在中间,还不觉得够么?可是我早就够了。”
“够,怎么够?一辈子都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够!”
荆郁一把将她拉近,逼着她直视自己。
看着他那张愈发冷峻的面容,两人气息交汇,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在伦敦压抑的时光。
“今天就先到这吧,等你哪天心态平和了我们再谈。”
荆郁又用力攥紧她的手腕,不容她反抗,好像稍微松手她就会像以前一样从他手中悄悄溜走,“现在就谈!”
江笙眉目微微轻蹙,语气还是那副温和淡然:“那你先看看协议内容……”
“我不同意!”
荆郁看都没看直接否决。
江笙觉得荆郁根本就没有想跟她好好谈。“那你想如何?”
两人就这么无遮无掩地直视着对方,谁都没有闪躲,好像在这场对峙中谁若是闪躲就会失了谈判的先机。
“我想如何?你不是一直都清楚么?”
见她只是冷淡地看着自己,好像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偶,荆郁最怕的就是她这样,这场对峙的结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荆郁认命地闭了闭眼,语气也柔和了许多:“笙笙,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们错过了太多,为什么事到如今我们还要这样拗着?你已经惩罚了我这么多年,够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呢?”
“呵。”
江笙冷嗤道:“这就够了?你真觉得这就够了么?那你对自己还真是宽容!可是我做不到,荆郁,你可以心无愧疚还能妄想圆满,可我不能!凭什么?我奶奶妹妹,她们在我这里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过去!是你,是你绝了我所有的后路!你明明知道,却还是做了,如今还妄想我跟你好好过日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当你选择对她们下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荆郁看着情绪愈发激动的江笙,慌张道:“跟我无关,你妹妹的事,你信我,我真的只是不想闻予好过,我不知道她会想不开,否则我怎么敢?我当时只是恨闻予碍手碍脚,凭什么我不顺心他就能……”
“所你就对我妹妹下手?”
“我没有!我告诉她的都是事实,只是不想她被闻予那种人欺骗!”
“说得真是好听!”
江笙用力甩开他的手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使劲儿摔到他脸上,“还想骗我!”
荆郁下颚紧绷没闪没躲,就这么生生受了她的扇过来的一巴掌。
“好,好,我妹妹的事跟你无关,呵,那我奶奶呢?”
荆郁死死咬着后牙槽,紧盯着那个牛皮纸袋,似曾相识啊,“你奶奶的事我根本不知情,我也是后来……”
江笙居高临下望着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的荆郁,眸中恨意渐起,言语中的讥讽更不加掩饰,“我真是低估了你,既然你能利用卑劣的手段去刺激南南,那时以你对我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不对奶奶下手!”
“不是我!”
荆郁百口莫辩,慌乱地站起身想去握她的双肩,却被她一闪躲过,荆郁紧了紧抓空的手,迫不及待地解释着:“真的不是我!”
荆郁知道再辩也辩不出道理,他前科累累,如今不知道她听信了谁的话,将所有的事都归咎到他身上。
“这里面清清楚楚,有你篡改的签字、录音还有那年司旗去枫林镇的记录和照片,怎么堂堂荆总也有敢做不敢认的一天?我真是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这样大言不惭毫无愧疚!”
“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荆总现在想灭口是不是太晚了?”
“是闻予?”
除了他再没有人敢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栽赃他,没想到这人死了还不忘阴险一把,他是想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他,让他跟他一样求而不得,生不如死?可惜他算错了,他不是他这种窝囊废!而笙笙也舍不下他们的孩子!
江笙被他气得都偏了主题,以前那些事现在说再多又有何用,如今她只求能清净地过完余生,不想再跟他纠缠不休一辈子,不然这人生是真的一眼就望到头了,江笙渐渐冷静下来,“如果你想拿安安的监护权,给你,你不想让我再见她,我也答应你。”
荆郁这次是真的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被扎得千疮百孔,他不敢相信为了摆脱自己她居然连女儿都能舍下,他眸光闪动,不敢置信的声音颤抖着问她:“你就这么恨我?”
恨?她早就没了,如不过不是女儿,她怎么能熬得过去最痛苦的几年。
“elissa也请你放过她,当年我离开伦敦,她也只是碍于故旧顺手带了我,如果你真的要算,就一起算到我头上。”
“还有,”
江笙上前一步将最后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这是抚养权放弃协议,跟第一份不同,对于谭家你也收手吧,闻予没有苛待我,他可以顾念南南放过我,如果你还有最后一点人性,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不,看在安安的面子上,做事留点余地,你已经得到了所有,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得到了所有?”
荆郁笑得凄凉,“我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得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就连今天的摊牌也不过是为了别人才选择来见他。
江笙垂眸,长长一声叹息,好像早已经身心俱疲,“荆郁,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要再逼我。”
“你威胁我?”
再抬起头时清冷的眉眼是一片死寂,说出的话带着不曾有半点犹疑的决绝:“随你怎么想吧,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你知道,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