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我孙武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在众人的唏嘘声和陈寡妇的咒骂声中,孙五断断续续,终于把事情交代明白了。
孙五本名孙武,是家中独子。二十年前,父亲在朝中当文官。
老孙同志原本想让孙武子承父业,可惜孙武不是读书的料,学了半年,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老孙见他资质愚钝,便希望他能当个武将也好,就给他起了孙武这个名。
怎料孙武笨手笨脚,习武也习不明白,整天就知道斗蛐蛐。
老孙的府上常有同僚来拜访,而每当这时,孙武不是追着蛐蛐到处跑,就是问人有没有看到他的蛐蛐,这让老孙的老脸十分无光。
最后老孙实在受不了了,直接把孙武送回了乡下老家玉荣庄。
当然,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孙武“干啥啥不行”
的威名。村里的孩子嘲笑孙武配不上“武”
这个字,孙武就渐渐叫成了“孙五”
。
虽然孙五没什么出息,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孙家因为有人在朝为官,所以孙五在玉荣庄的地位并不低,甚至连村长都对他礼让三分。
后来,孙五娶了个老婆。可惜那女子是个福薄的,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就是孙秀才。
孙秀才从小跟村长的女儿彩娥一起长大。两个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个走到哪,总能在不远处现另一个。
村里的孩子常常捉弄彩娥,说她是孙家的童养媳。彩娥当时并不知道“童养”
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媳”
字总是明白的。她虽然害羞,但因为她实在喜欢孙家哥哥,所以被别人这么叫竟也不怎么生气。
再后来,村长死了。他的老婆陈寡妇是个能说会道的主,村里的事务就交由她打理。
可陈寡妇终究是个女流之辈,丈夫一死,闲言碎语便如同洪水泛滥,绵延不绝,总是让她夜不能寐。
而当时孙家正如日中天。
陈寡妇想着,若是能攀上这个高枝,她们母女俩这辈子就有着落了。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主动提着大包小裹,到孙家去提亲。甚至隔三差五还要送些自家做的点心、衣服什么的,活像一条哈巴狗。
彩娥是个善良的姑娘,孙五虽然不喜欢陈寡妇,但他对这个小丫头十分喜爱。
再加上孙秀才同她形影不离,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只是两个孩子当时都还小,三年五载都办不了喜酒,孙五的意思等两个孩子成年了之后再办。
可陈寡妇怕夜长梦多,非要同孙家签订契约,让孙秀才此生非彩娥不娶。
孙秀才自然没什么异议,孙五也觉得合适,于是两家就都在那白纸黑字上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事情有起就有落,正当孙家在玉荣庄一呼百应的时候,孙秀才的祖父忽然因病去世了。
孙五做官无望,孙秀才考来考去也只考了个秀才,孙家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
而彩娥在这段时间里却出落得越漂亮,十里八村常有富裕的人家上门来提亲,媒婆几乎把陈寡妇家的门槛踏平了。
陈寡妇虽然面上乐得合不拢嘴,可同孙家的娃娃亲却始终在心里结着个疙瘩。
她想反悔,可契约一签,效力就产生了,想反悔是要吃官司的。
陈寡妇自然不想吃这个官司,所以她便一直想给彩娥物色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就算是孙家拿契约来说事,也会碍于官威不敢说什么。
从那以后,陈寡妇再也没登过孙家的大门,就算是在路上碰见了也爱答不理的。不仅绝口不提娃娃亲的事情,还不让彩娥再跟孙秀才一起玩。
孙五虽然不会读书,但脸皮还是要的,他坚信孙秀才有朝一日一定能高中状元,到时候什么良妻美妾找不到?也就没再跟陈寡妇提这茬。
可是事情的展方向往往跟人们预想的不太一样。孙秀才连年考试,连年不中,考到二十六七了还是个秀才,而且还是个光棍秀才。
这回他爹孙五可犯了难,业没立,家也没成,指望儿子中状元不上,不能连孙子也抱不了啊。
于是,他在心里斗争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来到了陈寡妇的家门口,并且在那里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要说转机的生,其实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