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謝雲澤的血液真的好香,香到他的理智都有那麼片刻的混沌,鼻翼輕輕地嗅著,玫瑰花的氣息更是可怖霸道的籠罩四周。
這種東西他不允許其他任何怪物嗅到。
可隔著門窗無異於隔靴搔癢,他罕見地也暴露出焦躁,在久久沒有等到謝雲澤開門以後,就連嗓音都帶著點月色般的幽涼,
「……你在家嗎?謝先生。」
寂靜不知道多久,明皓月的眼底幾乎就要倒轉出血月,門終於輕輕地從裡面打開,鮮明香甜的血氣撲面而來。
剎那間明皓月險些壓抑不住,玫瑰花氣息陡然濃烈,卻在撞見謝雲澤模樣的時候,又倏然凝滯。
謝雲澤靜靜地掀起睫羽看他,明明額發已經熱得濕透,但是眉眼是清醒的,他為了克制住不被蠱惑,甚至將唇瓣都咬得通紅。
但是最觸目驚森*晚*整*理心的,還是他纖細雪白的赤足,即便已經清洗過傷口,絲絲縷縷的血液卻還是滲透出來,斑駁沾染到地板上。
「不好意思。」謝雲澤輕軟沙啞地道,「剛才在處理傷口。」
他改變了主意,明皓月到來更好。
等待會兒警察到了,甚至不需要費勁去對面捕他。
眼見著明皓月垂眼,盯著他的腳遲遲沒有動靜,謝雲澤不可避免地有些難堪,指頭下意識就要蜷縮,卻忽的被明皓月制止。
「受傷了是嗎?」只見他抬起頭來,俊美的容顏已經變得像正常時那樣,深邃的眼底卻流涌著令人心驚的暗河。
「藥箱在哪裡,我來幫你吧。」
然而並沒有反應,謝雲澤強硬地站在原地。導致原本要進去的明皓月也停住,目光炙熱又幽涼地望著他。
謝雲澤只是要將他留下來,沉默地垂頭什麼都沒有說,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明皓月強烈的視線,不知道為何愈是看不清他的神色,便愈覺得可怖。
「不打算處理傷口嗎?」隨後是溫和如舊的語氣,
「是外面的小石頭磕到的嗎?」
「剛剛出去做什麼了,竟然連鞋都沒有穿……」
「謝先生!」就在這時,樓道內傳來別的聲音。
兩人同時朝著那邊看去,寂靜了瞬息。
謝雲澤從頭到尾都緊繃的身體,在聽到聲音的剎那竟是輕微放鬆,他認出來那就是剛才接電話的警察,也是最近幫自己很多的那位。
卻沒有注意到明皓月眼底的凌亂消失,反倒是逐漸變得冷酷,他輕輕地嗅著空氣裡面的味道,有種自己領地被闖進來的憤怒。
旋即他別過頭去看謝雲澤,謝雲澤已經輕輕應答道,「這裡。」
警察從昏暗的樓道跑出來,手裡面還拿著儀器,他接到謝雲澤的電話以後,幾乎是馬不停蹄就趕過來。
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謝雲澤口中所謂的怪物鄰居,現在正肆無忌憚地站在門口,而謝雲澤的腳上還有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是……」警察驚愕憤怒地便要說話。
卻聽明皓月溫聲解釋,「謝先生受傷了,我特地來看看。」
警察不由得愣住,不由自主地緩緩放鬆下來。
不知道為何,他覺得明皓月的聲音很有親和力,更別提他的舉止得體有分寸,輕易便讓人產生信任感。絲毫不絕威脅。
這也就導致他心裏面的懷疑,甚至都有些消釋了,遲疑著看了看謝雲澤,卻發現他的眸色莫名冰涼,像是察覺到什麼。
「我接到舉報。」警察定定神,還是道,「明先生,您有可能就是傷害那些地痞流氓的兇手,而且您的身份也需要重檢測。」
「如果我被檢測出怪物的身份,是不是就不用定罪了?」
「這……」按道理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即便怪物也是合法公民,但是由於他們體內的殘暴因子很難控制,甚至他們之間還有道獨特的生存法則,強者生存弱者去死,所以這也是規則允許的。
只要他們不傷害到人類、不惡意損害公共建築,就算是內部鬥毆導致死亡,人類的規則也可以不給他們懲罰。
而只要想到這裡,警察沒由來地有點心驚。
但是當他去看明皓月的神色,卻覺得只是錯覺。
帶著儀器走進屋內,謝雲澤婉拒了先處理傷口的要求,他現在別的什麼都不想做,只想知道在檢測結果是什麼。
即便已經提到,正常怪物內鬥是不違反規則的,但是最起碼要先證明他是個怪物,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可怕的東西。
這樣他才能夠知道如何應對,那些難以啟齒的、被覬覦的……
可大概是因為明皓月實在是太冷靜,謝雲澤無形中感受到強烈的不安,深深蹙眉強迫著自己集中精力。
「那我們就開始吧。」警察把儀器放在桌面上。
這儀器跟當時給謝雲澤做面部識別時很像,能夠迅地調動公民信息,但是因為據說有可能明皓月是怪物,所以周遭還加固了符文。
明皓月走過去,將手輕輕地覆蓋在上面,周遭的符文也跟著亮起來,從頭到尾都是很溫和的顏色,也沒有任何的暴動。
寂靜之中,謝雲澤的心臟卻劇烈鼓動了下。
莫名地,這竟就像是明皓月本身給人的氣質那樣,平和包容得沒有絲毫波瀾,連最基礎的顫動都不會有,可愈是這樣才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