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染旧疾复了。
米初妍知道的时候,她已是病入膏肓,已是弥留之际。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宁呈森早就知道舒染的病情!
知道却不告诉她……
米初妍恼怒质问,他反而淡淡:“告诉你又能怎么?况且那时候你快要临产,万一情绪不好……”
他没说下去,但她听明白了。
万一她情绪不好,赔的,兴许会是她,或者两个孩子。
毕竟,她的身体素质,真的没有好到可以随心所欲的折腾。
米初妍问,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没有细说。
但是她似乎能够猜测,从她开始用电话的方式与舒染沟通的时候,怕就是她开始病情复的时段。
因为,那时候宁呈森再不让她去村庄。
还有,那时候宁呈森经常都在书房里,一忙就是一晚,并且,电话也是特别的多。
如今想来,仿似才豁然明白,为什么舒染怎么都不愿意见两个孩子,为什么宁呈森会说,照片和视频给舒染看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瞒着她,不让她担心,不让她伤心。
可是,于宁呈森来说,这段日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舒染于他而言,多么重要!
他在舒染病重的时刻,还经历了她的临盆大出血!
在她手术的那几个钟头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米初妍无从知晓,可是她却能够感同身受……
隐瞒也好,坦白也罢,她无意怪他。
只是,当她走进舒染的病房,看着已然依靠呼吸机才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女子枯容,整个心脏,都好像被搅碎了那般。
她哭……哭的鼻涕眼泪糊成一片。
而舒染,却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用她那沙哑的嗓子说:“等葡萄熟了,我给你们酿葡萄酒……”
如今,葡萄早就熟了摘了,她没有喝到她的葡萄酒。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村庄了,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她的身子越臃肿,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
——
舒染走的时候,很安详。
彼时,已经踏过了年,距离米初妍诞下两个小宝贝,已经过了两个月之久。
医生宣告死亡的时候,宁呈森犹如一樽再也不会动的石雕那般,站在舒染弥留之际睡过的床前,黑色衬衫黑色西装的他,身材犹显挺拔,却更多了说不出的压抑。
直到护工要搬动舒染的遗体,他才微微动了动。
护工以为他有事要交代,停下了动作,就那样静默了半秒,他便真的上前,双手掀开了白布,凝着那张残缺不全的畸形容颜。
足足十来秒,像是要把那张容颜刻进骨血,最终,才是抬手,抚了抚已然渐渐失了温度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