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唱俯身,又抽出一本,翻兩頁放在最上面,於舟動了動嘴唇,過了會兒又把它碼好。
蘇唱眼裡的笑意隱隱約約。
她抿著嘴從抽屜里拿出一包開心果,一邊看手機一邊剝著吃,還時不時遞幾顆果肉給於舟,小鵪鶉也跟著吃,過了會兒,見蘇唱拍拍手,於舟問:「不吃了?」
「不吃了。」蘇唱喝一口水,懶音濕漉漉的。
於舟立馬把散落的幾顆開心果裝回去,包裝封好,放回抽屜里。
「粥粥。」蘇唱翹著二郎腿靠著沙發,在她身後,第一次用這個稱呼叫她。
以至于于舟沒反應過來,轉頭的時候耳朵紅了:「啊?」
她這才知道,自己的小名原來可以這麼曖昧,小名這種東西,生來就應該被清冷又意味深長的嗓子叫出來。
「如果我現在還想開一瓶酒,切一點火腿,你會不會很忙?」蘇唱輕飄飄地問。
嗯……這個樣子有點壞,故意的。
於舟哼一聲,沒理她。
蘇唱笑了笑,拿起手機回消息,然後說:「這是阿姨的工作,她不是來我們家做客的。」
我、們、家。
於舟突然被這三個字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偷看一眼蘇唱,她微微蹙眉,像在思考工作,分不清剛剛那句話是不是隨口說出的。
她又想了想,自己現在確實住在這裡,如果蘇唱說「我家」,也不太合適。
嗯,確實,但於舟就是臉熱了。餘光里有蘇唱的側臉,於舟抬起左手,不動聲色地在自己耳朵旁扇扇風。
其實道理於舟都懂,但她就是做不到阿姨幹活她坐著。在一起後,有一段時間她也這樣,有時阿姨在一邊打掃,她也在旁邊跟著收拾,阿姨在樓上拖地,她在樓下擺弄吸塵器,再後來,她跟蘇唱說,可不可以不要讓阿姨來了,她還是喜歡家裡每樣東西的擺放收納都經她手的感覺,這樣熟悉一點。
於舟那時也很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在阿姨來了還總懶在床上睡覺。甚至,甚至床頭的有些東西,蘇唱也沒想著收一下。
蘇唱雖然清冷,自帶距離感,偶爾還會因為打破邊界的親密接觸不適,但她其實對性和欲望很坦然。於舟第一次發現這件事,是在那個周五的晚上。
可能是臨近生日的關係,那幾天蘇唱家裡來了不少快遞,大部分是合作方送的禮物。
於舟看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很困惑,不是說沒啥朋友嗎,這堆得都快能開店了。
但她沒有窺探更多,只是在覺得玄關快沒地兒下腳的時候問蘇唱:「你能不能把這些東西收一下?放裡面去吧。」
但蘇大小姐也很無奈,她是真的沒時間,而且她很討厭拆快遞箱。很髒,又難拆,所以連網購都很少。
於舟看出來了,問她:「要不,我幫你拆?都只是些禮物對吧?」沒有啥貴重物品保密文件啥的吧。
「謝謝。」
蘇唱有點高興,儘管她沒說,但她第二個的尾音稍稍拎起來了。住了幾天,於舟漸漸發現蘇唱的可愛,高冷裡帶點幼稚,幼稚里還藏著傲嬌。
該說不說,於舟還挺喜歡拆禮物的,每年雙十一快遞一到,她都要先拍一張,覺得很有成就感,跟戰利品似的。她搬著小板凳坐到玄關,用拆盲盒的心態來對付這堆禮物。
一個印著Le1abo的紙盒子,不知道幹嘛的,聞著有點香,於舟把它放到一邊。
然後是兩個印著合作方1ogo的紀念品,於舟鮮地看著,有個平台於舟經常在裡面刷視頻,市面上都沒見過的定製玩偶竟然送到了蘇唱家裡,她覺得還挺奇妙的。
第五個盒子很小,一個手掌那麼大,拆開是米白色的包裝,封面上一枚雲朵似的糰子,挺可愛,於舟好奇,翻過來看兩眼標籤。
……竟然是,小玩具。
臉紅心跳,跟作弊被抓似的,括號,於舟沒有作過弊,但她想像中最刺激的場面也不過如此,她能聽見自己心裡轟隆隆開過火車的聲音,哐當哐當的,跳得她受不了了,甚至有點想上廁所。
難以把這個東西和蘇唱聯繫在一起。
光想想,於舟就有點頭暈了。
應該不會是禮物吧?難道是蘇唱自己買的?她……
於舟覺得自己像拿著一個燙手山芋,本能地想藏起來,但又有點手抖,腦門都快充血了她。
身後響起慵懶的腳步聲,蘇唱端著水走過來,問:「要喝水嗎?」
聲音好輕柔,好乾淨,手裡的水也是,不容褻瀆的長相也是。
見於舟沒反應,她走近,用自己的影子包裹住於舟:「怎麼了?」
蹲下來,香氣也包裹住於舟。
於舟感到自己的末肢在發涼,不知道為什麼,蘇唱講話的聲音越輕,於舟覺得越刺激。她咬咬嘴角,用小貓一樣的糯糯的聲音問蘇唱:「這個,也是你的生日禮物嗎?」
說得很慢,也沒敢看蘇唱。
蘇唱「嗯?」一聲,接過去,看看正面,又翻轉手腕看看背面,看清楚了,她的嘴角抿起薄薄的笑,說:「這個牌子啊?之前想讓我幫忙做推廣,我沒同意,她們還找了姠之。上次姠之說品牌給送產品,讓用用看再考慮,她寄給我,應該就是這個。」
她說得這麼坦然,什麼用用看,什麼,什麼,什麼啊……
於舟顧不上什麼推廣什麼姠之的,有點慌,側臉看她,紅著臉小聲說:「用用看?什麼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