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未将李之允放在眼里,打算留人在身边伺候,却欲先敲打一番,问李之允道:“听闻你曾与淮侯有婚约,后被先帝横刀夺爱,既然先帝已去,夫人为何不与淮侯再续前缘?”
李之允面上神色僵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为凌城人,怎么想都同燕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舍了燕昀投奔旁人的确教人死疑心。
李之允早便料到了这等境况,庆幸自个儿有先见之明,早便准备好了说辞,此时正能拿出来搪塞晋侯一番。
搪塞晋侯不说,话里话外皆流露出对晋侯的敬仰,教晋侯听得很是舒心,当即便大手一挥,准人留在身侧。
可晋侯这边松了口,李之允却又拿捏起来。
她心里清楚得很,对于太轻易便得到的东西,晋侯必定不会珍惜,鲜劲儿一过,她便毫无自保之力。
且不说自小李府对她的教导,便说她在先帝宫中那几年,也学了不少娇娆手段,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晋侯本是看在李之允背后的名望以及她那副闭月羞花的容貌才将人留下来,从来没想过自个儿会鲜几天,正打算将人收了时,却觉李之允推剧起来。
虽说李之允如今倚仗她,可晋侯也没存磋磨的心思,一是因得美人貌美多少能激起些怜香惜玉,二是这李之允好歹同燕昀有前缘,关键时刻能拿来要挟一番也说不定,便不打算对人用强,李之允欲拒还迎,他便由着她去。
可这一来二去,晋侯反倒当真被李之允勾起了征服欲,誓要让人死心塌地留在身边。
李之允见晋侯一切反应皆似她若预想,便放下心来,继续若即若离地纠缠。
而后不久,流云城破。
晋侯僵持了数月未果,李之允一来便破了城,他正想调侃几句美人为福星一类的话来哄得李之允开心,却在此时听得另一句话。
道是“得李氏者得天下”
。
流云城破有许多运气的成分在,而李之允一来,这运气便来了。
晋侯在心中细细捋了一番,深觉此言有理,自此对李之允更是殷切。
晋侯的兵马被流云城绊住数月,心中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城破之时,便肆意拿城中百姓出气。
晋侯心中也有怨气,自然不会多加干涉,由着那些士兵们四处掠夺。
几日过去,城中在渐渐平息下来。
如今城中人心惶惶,生怕还会有士兵砸门进来把屋内洗劫一空,便一个个都躲在家中,不敢上街,更莫说营生了。
城中愁云惨淡,郡守府却一片热闹。
流云城被攻破之前,是小皇帝身边为数不多的一位武将刘将军来镇守,晋侯破城时,直接斩了刘将军级以泄心中之愤,而原本的郡守见大势已去,很有颜色地在晋侯面前俯称臣。
晋侯只觉胜利在望,这两日便松懈了下来,打算在流云城整顿一番再上路。
原本的郡守姓木名庆玄,这几日将郡守府中的珍藏都搬了出来,把晋侯哄得舒舒服服,很是惬意。
常言道暖饱思□□,晋侯舒坦了,便又想起李之允来。李之允对他不冷不热,让他很是焦心。
这日里偶然提起一句,被木庆玄给听着了。
木庆玄眼珠一转,凑到晋侯身边讨好道:“君侯,卑职手中有一坛酒,性子醇和不烈,拿来暖身最好,不知君侯可用得上?”
晋侯去惯风月之地,自是一听便明白木庆玄说的是什么,当即便抚掌大笑,顺手扯了腰间的玉佩赏给木庆玄,让他赶紧去张罗。
木庆玄捧着玉佩,满脸欢喜地道谢,忙不迭去了。
木庆玄攥着那枚玉佩,神色飞扬地从书房中出来,快步往自个儿暂住的小院里走。
待行至无人之处,木庆玄收敛了面上神色,眉眼间漫上许多愤恨,又只得强压了下去。
第42章四十二只猫女儿红
木庆玄为官清廉,流云城于兵家而言,易守难攻,为难得的天堑,可于商家而言,道路却过于崎岖,甚少有商队往来。
木庆玄立志报效家国,便年复一年地在这蛮荒之地驻守下来,又用尽毕生所学,开垦荒山土地,使得流云城百姓免减饥饿之苦。
这流云城,是他的心血。
前几日流云城破,镇守流云城的刘将军被晋侯残忍地取了级,又挂在城楼上示众,以威慑百姓。
这位刘将军,是他多年老友。
原本一派宁静的城池如今满目疮痍,爽朗仗义的老友如今身异处,教他如何不恨。
他回到自己院中,从墙角寻了把铁锹,来到生长的最茂盛的那棵树下,把土翻开,露出里边儿一坛陈年好酒。
这酒是他小女儿出生那日,他亲手封的。
彼时他刚赴任流云城不久,家中便添丁,他高兴得很,埋下这坛女儿红,以期在女儿出嫁之日,再让其见天日。
他那小女儿性子像他,一心报国,偷偷求了刘将军,跟随其学武艺。
女儿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哪知刘将军在她找来第一日便告诉他了。
巾帼不让须眉,这有何不可?
他这样想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听闻小女儿和刘将军的儿子渐生情愫,心中更是高兴,女儿嫁去他老友家,总不会受欺负。
眼见小儿女婚事将近,谁知,大楚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