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沧然道出隐情:“臣妇原只是一小门小户的庶出女,这辈子也高攀不上相爷的。家中安排臣妇给一位六品官老爷做填房,那官老爷,儿子都长臣妇好几岁了……臣妇不愿,同家中一护卫私定了终身,他为了攒银子娶臣妇,从了军。官老爷上门提亲时,臣妇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家里人知晓了这事,要抓臣妇去落胎,臣妇逃了出去,去军营找宣儿他爹,可谁料宣儿他爹战死了……”
魏夫人说到这里时,眼神几乎是麻木的,却还是有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苦笑:“那时当真是万念俱灰了,家里人追去了军营,说要抓臣妇回去浸猪笼,给官老爷家一个交代。臣妇便想着,左右都是一死,不若自我了结下去陪宣儿他爹好了。
臣妇要撞柱,被人拦了下来,相爷认下了臣妇腹中的孩子,说不日便上门去提亲,当日的事也被相爷压下来了,至今都没几个人知晓。相爷说,宣儿他爹是他麾下的部将,他这辈子本是不会再娶妻的,但家中催得紧,正好臣妇带着腹中的孩子也无路可走了,此为两全之法。”
“魏宣,不是魏严的儿子?”
谢征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不是。”
魏夫人摇头:“相爷是个守礼之人,这些年,相爷也只有未免宣儿叫府上下人看轻,才会在年节时,来臣妇院子里用一顿饭。”
她凄然看向谢征:“臣妇今日前来,便是求侯爷的。相爷做的事,臣妇是个妇道人家,不甚清楚,但相爷对臣妇和宣儿都有再造之德,这份大恩,臣妇唯有尽力去还。还请侯爷看着宣儿替侯爷挡那一刀的份上,留相爷性命罢!”
樊长玉惊讶不已,未料到魏夫人和魏严这桩婚事里,还有这般多隐情。
谢征扶魏夫人起身的那只手松了力道,他眼底看不出情绪,只问:“魏严……不娶妻,是为了淑妃?”
魏夫人摇头道:“这臣妇便不知了,但相爷那般性情的人,若真和淑妃有故,臣妇不信他能做出烧死淑妃和她腹中孩儿的事来。”
樊长玉听到此处,哪怕对魏严恨之入骨,但也觉着蹊跷起来。
齐旻说魏严是为了淑妃和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才设计锦州一案,害死太子和十六皇子的。
魏严无子,后面既然还能血洗皇宫,把老皇帝赶下皇位,扶持一个毫无根基的稚子登基,有这等手腕,他为何还要烧死淑妃?
她看向谢征,谢征对魏夫人道:“魏严的罪行,等查清后昭告于天下,自有发落,夫人先回去吧。”
他话已说到了这份上,魏夫人也不好再求情,一叩首后,凄然退下了。
樊长玉这才道:“魏严已伏法,我带人去他府上搜查一番,看能不能搜出什么。”
谢征说:“公孙已带人搜过一遍,魏严行事谨慎,既决定了逼宫,也就做好了兵败的准备,能毁的信件都烧了个干净,查不出什么。”
说到此处,他语气稍顿,看向樊长玉:“老师入京后一直被他扣在府上,现已被接回了谢宅,晚些时候你可去看看他。”
樊长玉又惊又喜:“义父找到了?”
谢征点头。
樊长玉便道:“那我现在就去看义父。”
谢征唤人带樊长玉过去,樊长玉一进院,便听见长宁拍桌子的声音:“我要阿姐!”
“你阿姐平叛去了。”
是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嗓音:“你这娃娃可别捣乱,存心帮那小子扰老夫的棋局呢!”
樊长玉快步走到房门处,唤了声:“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