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意识体们则是由孤岛构成的群岛。或许他们昵称不同,但他们本质仍然是孤独的、分裂的。不同的行事方式使他们对对方颇有怨言,在过去或许还能稍稍粉饰太平,可现在没有了必须针锋相对的理由,无边无际的冲突却从未消失。
德有时候也不明白他们凑在一起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其实在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没有办法理解对方,不同的文化决定了他们的思考方式有所差异,觉得对方就是傻x是常有的事。
但是看着计划在讨论与反驳中变得完善时,他又想或许这也不算一件坏事。
中对主办方进行了全方面的分析与推测,美在一旁根据他的分析给出实际行动的方案,德与加拿大习惯性地保持沉默,不过法倒是给出了很多自己的设想。
冰雪呼啸而过,孤独的岛屿们碰撞、挤压,然后形成火山,在惨白与深邃的黑夜中爆发。
在最后,站在完全陌生的战场上,德开口问屋内的人一个问题:“他们并不在乎我们和你,是吗?”
屋内的人立即变了脸色,机械的声音也不再平静:“你什么意思。”
德向前一步,并不愿就此放过他:“他们没有想过给你留后路,但你肯定给自己留了后路,对吧。你怀着欺骗自己的怜悯之心去同情被毁灭的文明,可你又高傲地认为那全然是因为他们落后。”
“多么痛苦啊,夹在中间煎熬的你给自己留的生路一定是无人可知的,因为你的同胞们对所有人的监视,它告诉你你和那些低劣的文明一样只是他们消遣的玩物。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控制室。”
杰出的演说家获得了独属他的演讲台,唯一的听众站在原地目光晦暗不明。
“但是你不知道我的后路。”
听众开口道,“你也夺不走我的后路。”
“谁知道呢。”
德温和地笑笑,法朝他比了一个手势,门口突然传出一阵轰鸣。
大门早已不见踪影,意识体们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爆炸影响,但此刻他们早已无暇顾及这些。
加拿大的身影消失,草丛被炸得漆黑,美狼狈地倒在地上忍不住朝中竖了根拇指:“我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一并装上了。”
炸弹是在推加拿大时顺便一同带去的,中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只是顺道提了一嘴,于是法又在他们来时的路途上又埋了一颗作为后手,以及可能的威慑。
不过显然,从屋内人难得露出的惊慌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个威慑肯定有用。
这也是意识体们最终讨论出的结果。
这个设想最初是由法提出的,在美与中争论到底该如何针对主办方进行反威慑时法突然提出了一个另类的构想。
他说,如果只威胁个人呢?
法从来是一个不屈与喜爱抗争的意识体,他和中有着较多的共同话题,也因为本质和美他们还能聊上几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得上队内的调和者,作为一种另类的思想桥梁。
面对中好奇的眼神与美高高挑起的眉,法个人的表现倒显得像开了一个可爱的玩笑。他指了指那个破旧的本子,说:“我的意思是,只威胁这个又不想待在这里又不想回去的人,先利用他的矛盾心里来拿捏他,随后再通过这个来上升到群体的威慑。”
“你看,他既然又觉得自己麻木又觉得自己的同胞高高在上,那么他肯定会认为自己的性命无人在乎,所以说不定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显然,那条后路不能被主办方发现,且不能远离自己,因为在这里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安全,所以藏在身边最合适不过,这也是我们行动的最好机会。”
法说到这儿顿了顿,眼神不由地投向站在自己身旁正盯着被大雪掩埋的泥土与古老枝干的德身上,但当德注意到、偏头要想同他对视时已经晚了。
因为法在他准备转头的下一刻指向了德,带着难得戏谑的语气说道:“而我们这儿恰好有一位善于鼓动人心的杰出演讲家,我想,让他努力套出一点对方口中的话也不算什么大麻烦。”
“你真是……”
德无语地和法对视,正要启唇说些什么,却被紧接着的两道话语无情打断了。
“法,你这法子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如何联系主办方,而且实质的冲击与威慑比空谈更有成效与威力!”
这是中兴奋的声音。
“法,你的方法不错,这样主办方也能相信我们的威胁是真的可以伤害他们的,我们的决心会让他们恐惧动摇。”
这是美忍不住称赞的声音。
德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面对中美投向自己信任的目光时才懂得自己这是被意识体们联手坑了。
加拿大嘲笑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附和道:“嗯,天生的演说家。”
德无奈摇摇头,只好被迫接受了组织派予他的任务:“我用来吸引火力和仇恨,那么威慑呢?我们有武器吗?”
“看来你还不懂我们美到底又贪又藏了多少物资。”
中朝美笑笑,笑容很是诚挚灿烂,“把你那点私藏拿出来为人类做贡献的时刻到了。”
“啧。”
美翻了个白眼,朝众人飞快地比了几个手势,顿时引来了冷笑与倒吸冷气的声响。
由于考虑主办方对地球文明的不在乎与监管者个人的有限,他们大多数时间说的都是本国各自的语言,而像英美他们几个则选择带上口音语速加快。所以美并没有将自己的武器库直接展现给众人看,而是打了几个通用的手势。
但这数量与质量依旧带给了众意识体们极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