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对啊,袁小花不是出府嫁人去了,怎么会在自己车上?
她猛然惊醒,自己还是坐在黄包车上,原来自己是睡着了。
车夫把黄包车放了下来,道:“姑娘,清水河到了。”
胡曼曼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车夫再叫了一遍,她才如梦初醒,下了车来,把车钱结了,慢慢地往前走去。
往前,再拐过一个街角,就是她熟悉的家门了。
隐约间,好似有什么臭味飘过来。
她用手帕掩住了鼻子,走到了家门口,却是大惊失色。
“怎么了这是?”
她家原是青瓦白墙,如今,白墙上却被泼满了朱红色的液体,看起来触目惊心,不时地传来阵阵的腥味,如同在流着血。
她原本漂浮不定的心,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
“爸,妈?”
她喊了两声,却没有人理。
门又是虚掩着的,上面也泼满了腥臭的秽物,胡曼曼用手帕包着,推开了大门。
一进门,满地狼藉。
姆妈最喜爱的白盆石榴花,稀巴烂地躺在了地上,石榴树也被劈地粉碎。
阿爹的眼袋杆子也被踩断,黄铜的烟斗竟然也被劈了两半。
她颤抖着望向房内,黑黝黝的,眼内有些模糊,竟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呜呜,呜呜呜——”
有什么哭声传了过来,她往黑黝黝的房内迈步走了进去,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鲜红的东西,定睛一看,才现时一截布料,看起来是大姐常穿的旗袍。
“小妹,小妹快救我。”
帘子被扯开,光线透了进来。
房内,大姐,她姆妈和阿爹,都坐在地上,绑在了一起,边上,还坐着一个高瘦的男人,手里握着一块布团,看起来像是从她大姐嘴里扯出来的。
第29章莎翁
不知道为何,当真正看清楚姆妈阿爹和大姐都完好无损地坐在一起时,胡曼曼整颗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阳光洒入了这个暗黑的房间,一寸寸,一点点,将一切都染成了淡金色,包括坐在椅子上的那个高瘦的男人。
男人的脸一半沐浴在阳光中,另一半,则笼罩在阴影里。
他戴着黑框圆眼镜,穿着长衫,头梳成时下最流行的中分,油亮亮的,低垂着眉眼,气质忧郁而深沉,像极了一个诗人,只不过手里把玩着的□□,破坏了这份和谐。
“袁大哥,原来是你。”
胡曼曼忽然笑了,她仿佛走出了一团迷雾,只不过一刹那,心中就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