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纪二宁是对的,但若这个是纪宁呢?纪宁对自己一直很有礼,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是不是有些不礼貌?想了想,还是走出了□□,隔着十步远的距离,遥遥唤了一声,“纪公子?”
纪宁恍若未闻,仍仰头看着明月,月华将他清润的眼覆上了一层薄雾。
苏宓抿唇。
确定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也确定了这是纪二宁。
转身想走,可看到他不同于往日的沉默,想了想,前行了几步,坐在了离纪宁大约五步远的一块光洁白石上,也学着他的动作,仰头看着天上明月。今晚月色真的很好,天际虽一片黑幕但并无乌云,明月旁星辰银河耀眼。
“坐那么远,我能吃了你?”
苏宓正想揉揉泛酸的脖颈,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苏宓回首,不知何时纪宁已静静看着自己,低头,身后梧桐叶将他面容盖的隐隐灼灼,已看不清他的眸色。苏宓眨了眨眼睛,屁屁又往后挪了挪。
苏宓:“你不能吃了我,兰玖能。”
纪二宁:……
勾唇似笑非笑,目光深深地看着苏宓,苏宓被他看得不自在,又小声道:“本来就是,你每次闯了祸就跑,遭殃的都是我。”
等了片刻没等到纪宁回话,苏宓抬眼看去,却见他正开了一坛新酒,酒盖红绸,红意隐隐在他眸中闪过,眸色泛红,是癫狂是执念是骇人,但是苏宓却皱眉,转头看向池中一盏红灯,这里已是睡莲池边缘,中间红烛点点,唯有这一盏,被水波送到了边缘。
只有这一盏。
孤烛流离。
苏宓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这四个字。
纪宁已仰头灌酒,闭着眼,喉结连续动,也不知他一口喝了多少,苏宓没话找话,突然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等纪二宁回答,又继续道:“为什么你有纪宁的记忆,而他却没有你的?”
一体双魂,为什么只有一个有全部的记忆?
纪宁灌酒的动作一顿,眼睫半掩,沉默半响后就将酒坛随意拿在手上,侧头看向苏宓,唇色被酒染上了艳丽,也许喝急了,眸色也淬了酒意,朦朦胧胧叫人越发的看不明白,忽然勾唇,似笑非笑。
“因为第一个睁眼的,是我阿。”
因为第一个睁眼的是我?
苏宓不知这话是何意,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不懂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纪宁却不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纪宁如何?”
觉得纪宁如何?
这个问题问的太突兀,但苏宓还是认真回答,道:“很好,温和,有理,沉稳,君子端方。”
“呵呵。”
纪宁忽然就低声的笑了起来,笑声很明显,可是苏宓却看到了他脸上的悲意,明明在笑的,为什么觉得他是想哭呢?苏宓一下子起身,走近几步想要安慰纪宁,但是他又在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大笑过后,纪宁看到眼前站着的,面容纠结的苏宓,担忧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仰头。
“觉得我可怜?哪里可怜?”
苏宓抿唇,摇头,“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被一个傻子怜悯是什么感觉?纪宁双眸一瞬间入墨,定定地看着苏宓。月华下,苏宓的脸被覆上了丝丝剪影,如水秋瞳涟漪甚重,纪宁有片刻的恍然,她确实生的很美。
垂眸,声音已经平静。
“觉得我可怜,那不如你和皇上来场刻骨铭心的虐恋让我开心开心?”
苏宓:……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