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锅里热气扑腾扑腾冒,桌边放置的羊肉片又薄又嫩,麻酱蝶上撒着几片葱花,一旁搁着一壶刚切好的热茶。
万事俱备,只等下锅烫熟。
唐晚捏着筷子,瞧了好一阵儿都没夹肉片烫。
她不喜欢吃羊肉,更是一丁点羊肉味都闻不得,今日这顿饭要不是傅津南请的,她恐怕不会作死答应。
“尝尝味儿。”
正想着,一条手臂横空越过桌面,落到唐晚眼前,唐晚还没看清,一股膻味扑鼻,胃里登时翻江倒海。
唐晚急忙捂住嘴、转过脸,身子往后退了退,试图离那片刚夹碗里的羊肉远点。
傅津南还维持着夹菜的动作,见此情形,不慌不忙收了手,将筷子搭在筷枕,抬起眼皮,目光锁在唐晚脸上半晌没出声。
唐晚做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驳了傅津南的面儿,许是傅津南没说没笑、脸上表情也淡,唐晚连替自己辩解的话都不敢递一句。
一如之前喝豆汁儿的场面,尴尬、窘迫、紧张的情绪一股儿脑地涌进唐晚心头,蚕食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嘴边的话滚了一圈又一圈,唐晚硬是没敢吐出半个字。
只听包厢外人来人往,细碎杂乱的脚步声交叠而过,偶尔还传来一两声低咳。
沉默良久,唐晚动作僵硬地扯了扯嘴皮,小心看向对面的傅津南。
唐晚进包间他就已经脱了外套,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袖口也挽了一截,显得人没那么严肃、拘束,反而多了几分随意、懒怠。
打量完,唐晚将话仔细斟酌一番,小声解释:“我闻不太惯羊肉味。刚刚不是故意针对您,是我自己的问题。很抱歉,这顿饭被我搅成了这样,要不下次我请,当赔你的?”
“闻不惯?”
傅津南掀开眼,径直看向满脸局促的唐晚,问。
唐晚紧了下呼吸,克制点头。
“怎么比我还难伺候?”
唐晚听完,脑袋埋得更低了。
傅津南到底没跟一小姑娘计较,这家吃得不尽兴,又换了另一家。
唐晚本就存着愧疚的心思,这次傅津南点什么她都一个劲地点头,只差没把“我都可以吃”
刻在脑门儿,活脱脱一讨喜的吉祥物。
点完,傅津南把菜单随手递给一旁候着的服务员,等人离开,傅津南这才抬眼皮睨了下撑着下巴凑在桌前、眼巴巴盯着他的小姑娘。
睨完,傅津南问了一嘴:“有这么好看?”
唐晚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憋红着脸,承认:“好看。”
“那你凑近点,看得更清楚。”
傅津南浅而淡地笑了一下,逗她。
唐晚自知没那个胆,急忙摆手拒绝,表明自己有色心没色胆。
傅津南笑得肩膀直颤,到最后,夸她:“讨巧人儿啊。”
唐晚张着嘴,半天没想到回话,只乖乖低了头,装作没听见。
吃到尾声,关洁给唐晚打了个电话。
唐晚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从包里翻出手机接电话。
“你没回寝室?”
那头,关洁开了寝室门,站在门口看着唐晚空荡荡的床位问。
唐晚顿了顿,想起寝室的事,声音低了下来:“出门忘了带钥匙,宿管阿姨也不在,我就出来了,怎么了?”
“一个人?”
关洁脱掉高跟鞋,单手摘掉耳环,边脱外套边问。
唐晚默默抬眼觑了眼对面的傅津南,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唐晚捂住手机,音量又小了点:“不是,跟一个……朋友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