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群舞,你以为谁是来看你的?”
何昊云长着一张俊脸,但偏偏说着最扎人的话。他手指稍微用力,在乔斐的脸蛋子上摁出五个印子。
何昊云就是这样,属于他的所有物,必须留下自己的印记才满意。
乔斐生着白皙的面皮儿,双腿直纤细,毕竟他跳了十多年的芭蕾,身材怎么可能不好。他二十岁了,个子却不高,骨架还偏偏瘦小,正是何昊云喜欢的类型。
也怪不得乔斐连舞团独舞的位置都拿不下,一个比女生高不了多少的个儿,显现不出王子和公主的美。
乔斐脸颊传来钝痛,他微微皱眉,手在身边攥成拳。他想要扶上何昊云的手腕但又不敢抬手,只能静静等着什么时候他能消了气。
半晌后,何昊云松了手:“滚屋里去。”
——
凌晨两点,乔斐躺在夏凉被上,听着身边何昊云平稳的呼吸。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灰色的紧身裤绷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小腿肌肉一阵酸痛,乔斐翻了个身,咬着嘴唇,内心反复挣扎。明天晚上还有一场演出,跳完一整天的舞如果不适当拉伸,只会让肌肉变得更加僵硬。
下定决心,乔斐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出何昊云的卧室,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下楼去了别墅地下室的舞蹈房。
何昊云的别墅分四层,他一年前给乔斐在地下室建了一个占据三个房间的舞蹈房,作为表现乖顺的奖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下楼看过乔斐跳舞。
舞蹈房的三面墙壁都有镜子,也安装了把杆,地板铺了质量最高的浅灰pVc塑胶,一道划痕都没有。
何昊云从未在物质需求上亏待过乔斐,他能给予乔斐任何物品,让他在各种奢侈的环境中熏熏欲醉,试图逼迫他忘记这一切只是一个包装华丽的鸟笼。
右边有个连带的卫生间,乔斐先去洗了澡,在淋浴间站了很久,试图让身体在热水下放松。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乔斐拿过放在墙边的瑜伽柱,坐在地上慢慢按摩小腿。夜晚极其静谧,只有镜子中的倒影默默陪着他。
滚得累了,乔斐索性躺下来,盯着天花板呆。这舞蹈房是乔斐在别墅最喜欢的地方,他在这里比任何其他地方待的时间都要多。
乔斐愿意在舞蹈中找到自由,在音乐中找到安慰。
他经常插上耳机跟着音乐跳舞,试图幻想飞翔是什么感觉,但是直到最后才现他没有翅膀,也并不会飞。
第2章
如果是演出日,舞团要求所有演员上午十点到剧院,先进行热身和技术训练,下午彩排,傍晚化妆和换衣服,为晚上七点的演出做准备。
乔斐上午八点五十在舞蹈房惊醒,浑身骨头被硬地板硌得酸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了好一会儿才现自己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连忙上楼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跑。
客厅没人,管家对他说二少爷已经去了公司。乔斐暗暗松了口气。
他打了辆车去舞团,问师傅能不能稍微开得快些。
乔斐睡得太晚,再加上压根没睡好,脸色有些苍白,把昨天被何昊云掐出的淤青衬托得格外明显。不想被别人看见,乔斐掏出粉底液,对着小镜子仔细抹在脸颊的痕迹上。抹完了又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何必呢。
毕竟一张白纸滴了墨水就再也洗不干净了,而他现在也只能把浑身都染上墨水,假装自己本来就是黑色的。
到了舞团,乔斐三步奔上楼梯,猫着腰溜进练舞厅,站在把杆的最末端,假装自己并未迟到。上午指导训练的韩老师早就结束了热身,现在进行侧踢腿。乔斐深吸一口气,跟上伴奏音乐的节拍。
练舞厅宽敞透亮,西侧有一排落地窗,可以看见楼下的街景,窗户两侧有着白纱窗帘。整个房间以白色为主色调,干净明亮。
城市剧院芭蕾舞团一共有四十六位芭蕾演员,其中有五位席,担任各种舞剧中的主角。乔斐是在两年前加入的舞团,一直在群舞演员中饰演一些不显眼的小角色。
比起排练时必须演出各种角色的表情和情绪,乔斐其实更喜欢枯燥无味的技术训练。至少这个时候不用假装微笑,他能将脑海全部放空,让身体掌控一切。
上午两个小时的舞蹈课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的午休过后是整整一下午的彩排。舞团二楼是练舞厅、健身房和医疗室。一楼则是演员的休息室、化妆间和舞台。
乔斐跟着大家下楼,走到楼梯的一半,才忽然想起来出门时太着急,忘了带午饭。他考虑要不要叫个外卖,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本来也不饿。快要演出的时候,有时神经过于紧张反倒感觉不出饥饿。
乔斐一个人返回到练舞厅,插上耳机,放了一《天鹅湖》里的第二分曲,在舞厅中央把腿撇开,坐成一字马,将上半身趴在地上闭目养神。
中午的太阳很暖,正好照到乔斐身上。他被晃得睁不开眼,最后干脆闭上眼睛。
那双运动鞋走在练舞厅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出任何声响,乔斐又戴着耳机,直到来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背后有人。
乔斐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对上身后人的一双长腿。
往上看,那人手里拿了个橘子,正伸手想要递给他:“橘子,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