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装得很是坦然,“我哪里能知道。”
“你适才还说,我的事儿,你都知道。”
崔冬梅急急狡辩。
“我那是说你的喜好,并非其他。我若是如此能耐,西北戎狄焉能活到今日。”
她恼了,“你戏弄我!有你好看!”
“好好好,说说,有我什么好看。”
“我,我……”
一时之间她哪里说得上来。
“那且是等着,可好?倘或不急,先来见见这里头是什么。”
刚被人戏弄一番,虽然得了他一二句好话,哪里就能即刻歇了脾气,崔冬梅一把掀开册子。
但见当中乃各色花样子,北冥之鲲,苍山之雪,山涧白茶,月下牡丹,再往后翻看,缠枝纹,方胜纹,凤鸟纹……林林总总,眼花缭乱。
崔冬梅惊讶之下,听他道:“你见过那送给柳五娘子的花样子,往昔之事,多说无益,辨无可辨。见你在意,我现下所能做的,不过是将从前落在柳五娘子身上的事情、物件,一一地,多倍地,偿还与你。往事随风,我不到干干净净,你,可是嫌弃?”
本在震惊当中的崔冬梅,猛地听得这话,胸腔震荡,连带得手也不稳当,刚翻开的册子,稀里糊涂又合上去了。
静默片刻,几番确信这是陛下所言,她才转身过来,将一双手挂在他脖颈,更是将头埋在他肩窝。
柳五娘子之事,她不介意,那定然不可能。可,他们定亲那会子,她还小,是个毛丫头,太远太远。
倘若用现如今的境况去要求从前之事,她崔冬梅自认脾气不好,也做不到。
即使如此,一番不成器的过往,又算得上什么呢。
然则,见自己几次三番挤兑他,说到柳五娘子,他刻意将从前之事,一一重现,末了,再说到他做不到刻意撇清过往,问她是否嫌弃。
如斯做派,唯余心酸。
“嫌弃,自然嫌弃……”
口不对心,她胡乱说着。
杨恭知晓这不是她真心话,并不在意,一手在她后脑,不停安抚。
“嫌弃你年纪大,嫌弃你伤病多,嫌弃你,或许不能陪我到老。你,你要听话,乖乖将养身子骨,你知道?”
话未说完,小娘子那不知何时从眼角渗出的水渍,濡湿他衣襟。
“好,我好好养着,争取陪你到老。”
崔冬梅啜泣,“争取有什么用,是一定,一定,你知道!”
“嗯,一定。”
“赶明儿我遣人给你送吃的,你莫要再顾着议政,忘了去……”
不等人说完,杨恭连忙解释,“我不老。”
女子哭着哭着笑出声来,“好,好,你不老,年轻着呢,”
脑袋离开肩窝,看向他侧脸。
他一个沙场老将,也不知当了几年陛下,养得好了,或是许久不上前线,隔绝风霜,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再有那低垂而下的眼睫之下,似深渊,似蜜糖的眸色,直教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崔冬梅朱唇轻启,“二哥哥,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