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庭岳回来,姜榆把老太太生病的事和他说了。“大概是被魏秀茹刺激到了,听说现在还在医院呢。”
贺庭岳动作一顿,“你拿钱了?”
“你小叔的钱全贴给魏秀茹了,不拿钱,你奶奶连住院都住不了。”
更何况那还是贺庭岳的亲奶奶,看着他的面上,姜榆也不可能不给钱。“要去医院看看吗?”
贺庭岳道:“去。”
老爷子生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这个老伴。老太太是个糊涂人,他总该看顾一二,尽力而为。去医院之前,姜榆买了一袋子苹果。来到病房,老太太已经醒了,精神头还不错,至少还有力气责骂魏秀茹。“你借的钱,凭什么让钧道还钱?他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都贴给你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声音,在看到姜榆和贺庭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一张老脸拉得老长,“你们过来做什么?”
她这态度,叫姜榆笑出了声。“老太太,我们才出了你的医药费,你转眼问我过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钱呀。”
老太太一愣,诧异地看向贺钧道。“我住院的钱是她出的?”
贺钧道目露为难,“妈,我手里没钱了,就算把东西变现,也需要时间。那会儿你急怒攻心晕了,不给钱办不了住院。”
老太太脸色有些不自在,嘟囔:“我回头还给你。”
姜榆话锋一转,又说:“要还也不该是你还,你膝下两个儿子,总不可能一分钱都不出吧?”
她瞥了贺钧道一眼,眼底掠过几分鄙夷。魏秀茹梗着脖子,“我们现在没钱!”
“没钱那是你们该想的问题,与我何干?贺钧道同志,你一把年纪,不会还想啃老吧?”
姜榆的话犀利直白,贺钧道是文人,自诩有傲骨,最是看重面子。她这话,却把他的脸皮都撕下来了。贺钧道别开脸,“我回头去找朋友借。”
魏秀茹瞪了他一眼,“借什么借,这钱刚还上,我可不想又背债。妈,你也知道钧道工资不多,要不是你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我也不至于去外面借钱呀。现在不比老爷子在的时候,咱家没钱了!”
老太太欲言又止,她可是谨记老爷子临终前的话,让她不要轻易把钱拿出来。“妈,你一把年纪,死守着那些钱做什么?现在不花,难道等死了我们烧给你吗?”
魏秀茹不满地嚷着。姜榆凉凉道:“老太太,老爷子生前的嘱咐,你可别忘了。”
老太太心里纠结起来,可看着贺钧道那捉襟见肘的模样,又觉得心疼。到底是亲儿子,她何必这么吝啬。“钧道,我的存折在保险柜里,回头我把密码告诉你,你自已去拿钱。但只能你自已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她口中的“别人”
,自然是指魏秀茹。魏秀茹面露不屑,只要贺钧道知道了,她迟早也会知道。姜榆眉头拢起,抬眼看向贺庭岳。贺庭岳俨然对此感到不满,却没和老太太掰扯,而是看向贺钧道。“小叔有脸拿奶奶的钱?”
贺钧道面带羞愧,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我自然明白这钱不能拿,但我也是不得已,只动这一次,等我工资肯定会还的。”
姜榆嗤笑,“这话,你自已信吗?”
贺钧道尚且没有反驳,老太太先心疼护着。“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反正无论给谁,我都不会给你们!你小叔日子难过,你们不说帮衬他,还变着法儿给他难堪,有你们这样当晚辈的吗?”
贺庭岳越是不同意,她越是要把钱拿出来。这个钱她留着也无用,与其带进棺材,还不如给贺钧道花。“钧道,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拿钱,妈这钱始终都是要花的,不用你还。”
魏秀茹得意地扯开唇角,朝着姜榆投去挑衅一眼。姜榆收回目光,没理会她的嘲讽。只看着老太太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往后真要出了事,儿孙不孝,就想想你今日说的话,可千万别后悔。”
老太太哼了声,“我就算后悔,也不会找你们,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贺钧道对姜榆的话同样感到不满,只因他不认为自已是个不孝子。“这是我妈,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要心疼,以后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为她养老送终。”
如此一来,倒显得贺庭岳和姜榆多管闲事一般。姜榆懒得再搭理,拉着贺庭岳离开。她也不是盼着老太太晚年凄凉,而是本能觉得贺钧道不靠谱。但凡是个靠谱的男人,也做不到跟嫂子无媒苟合。贺钧道无能,老太太不好过,最终还不是得麻烦到贺庭岳头上。“反正都出来了,咱们去看看那两套四合院吧?”
先前就说要看,一直没找到时间。今儿正好在这附近晃荡,不如去踩踩点。俩人循着地址走,两套院子离得很近,也就两百米左右。但来到这边,看着门上的锁头,姜榆才现没带钥匙。“我都昏头了,忘记把钥匙带过来。”
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想去踩踩点。结果不来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反复确认地址,确认这就是老爷子给他们留下的。原本应该空着的院子,却已经住了人。不多时,一个年轻的男同志走了过来。瞧见他们在门口站着,一脸疑惑。“你们找谁?”
姜榆愣住,没回答。贺庭岳看着他问道:“这是你家?”
男同志目露防备,点了点头。姜榆握住了贺庭岳的手,笑了笑。“没事,我们找错地方了,不好意思。”
两人转身就走。男同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确保他们已经离开,才抬脚进屋。从胡同里出来,姜榆面色凝重,又觉得不解。“我们没找错地方吧?”
“没有。”
老爷子给的这两套四合院,他虽然没来过,但去房管局过户的时候确认过。房子在老爷子名下,没人敢擅自把房子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