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这个身体的记忆,她又再次揪心起来。比起前身,这个身子所经历的遭遇同样心酸凄楚……
原本是罗家有才有貌的小姐,嫁给了京城有名的才子,却因为怀孕过程中出现来血的现象,就被夫家认定怀了妖孽……刚生下女儿那天,就被丈夫一纸休书撵出家门。
孩子从小病弱,十岁夭折,这位当娘的一时想不开悬梁自缢……
当占据这具身体、重获生的时候,她就誓,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再艰苦,她也一定要闯出个名堂!不再看人脸色、不再受人欺负、不再让自己和女儿尝受半分屈辱……
女儿的那具身子骨弱,她怕再出状况,所以让女儿从小拜师学医,为的不是救人,只是希望她学有所成能自己把自己身子照顾好。
这七八年,她们辗转多个地方,尝遍了心酸苦辣,最终在这榆峰县落了脚……
往事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罗淮秀脑中回放,看着狼藉的大堂,心里的那种凄楚感像尖刀一般剜着她的心,欲哭无泪形容的就是她如今的现状……
“娘?”
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轻唤。
“嗯!”
罗淮秀像打了鸡血般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然后卖力的擦着墙面上一团血污,一边擦一边头也不回的谩骂,“真是可恶,要打要杀也不知道去别的地方,瞧瞧,都把这里搞成啥样了?不把这些清理干净,要是让人看到,怕是以为我们杀了人呢!”
大堂里是真乱,哪怕桌椅板凳都搬走了,可四处都是血迹,依旧触目惊心。罗魅也没闲着,拿了抹布同罗淮秀一起清理起来。
罗淮秀嘴里还念叨着,“那些桌椅板凳都没法用了,看来还得换批的才行。乖宝啊,你待会儿去写块牌子,就说咱们酒楼因装修要停业几日。明日一早,我就去请木匠,让人帮忙赶做一批桌椅。”
罗魅应声了一声,“好。”
……
就这样,‘独味酒楼’关门歇业了三日。
重开业的时候,为了去去晦气,罗淮秀又搞了一次优惠活动,凡进酒楼用食的客人,吃一碗赠一碗。这天,店里生意好得不行,从开门到太阳下山,酒楼的门槛都差点被人踩踏了。
直到快打烊的时候,前来的食客才逐渐减少。
罗淮秀和罗魅忙了一天,准备把厨房收拾收拾就打烊休息,突然大谷匆匆前来,“掌柜的,不好了,外头有客人闹事。”
闻言,罗淮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忙赶去大堂。直觉告诉她,肯定又是和那对主仆有关。
可当她到了大堂时,却突然刹住了脚,惊慌的神色在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气。
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见到她……
“娘,怎么了?”
见她突然不前,罗魅在她身后拉了拉她。
“乖宝,你先去厨房替我忙会,我很快就来。”
罗淮秀突然转身并把女儿往后推,还用身体挡住女儿的视线。
“……”
罗魅眯了眯眼,被迫的退后了两步。
“乖宝,听话,这里的事交给娘来处理,你是没嫁人的姑娘,别随随便便往大堂里跑。”
罗淮秀还满嘴道理,使了几分蛮劲让女儿转身。
她脸上的紧张太明显,罗魅难以理解。母亲不是怕事的人……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突然听闻大堂传来凌厉的怒斥声,“你们掌柜的呢?还不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听声音是个女子,罗魅忍不住回头,错开罗淮秀的身子快的望过去。
只见大堂中央站着五人,其中两男两女比较年轻,另一个老婆子上了些岁数,五人都面带气性,样子有些凶。
在他们身前,还坐着一位富态的老婆子,身着绫罗、神色冷傲,哪怕一直都未出声,可浑身散出来的高贵气势却很扎眼,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人。
“乖宝,听话,去厨房忙会儿,我很快就来。”
罗淮秀将女儿拉到厨房门口,又提醒了一遍这才匆匆往大堂去。
“……”
罗魅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
大堂里,除了那六人外,已经没有其他食客了。
眼看着自己店里的人被他们训骂,罗淮秀寒着脸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一名小二粗鲁的拉了起来,没好气的斥道,“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好端端的,你跪一群狗做何?”
那六人听她一开口,神色全变了。
可就在她抬起头看向坐着的那名老妇时,对方呼啦一下从凳子上起身,瞬间像见鬼一般直指着她,那老脸一半青一半白,眸孔睁得老大,“你……你……是你!”
罗淮秀朝一旁大谷递去一眼,“大谷,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带他们下去操家伙!给我把这群恶狗撵出去!”
不是她要为自己店里的人出头,也不是她想砸自己的生意,而是眼前的人不值得她好颜相待!
要问站在这里指着她一脸震惊的老妇人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她这具身体曾经的婆婆——薛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