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义愣愣的看着,目送那一行人走远。
露在外面的两只脚只穿了一只鞋,还记得那只脚差点踩到顾正义脸上。
老汉边走边念叨:“苏家婆子,冤有头债有主……下辈子……唉……”
苏家婆子绝壁不是正常死亡,半夜数钱的瘾头大得很,这种牲口钱没花完是不舍得死的。
至于是八字胡把她弄死的,还是自己掉粪坑里呛死的也不会有人在意。
最终尘归尘土归土,这一生留下的影子不过是让审判庭里众人拍手称快。
回破庙的路上,顾正义的脚步有些漂浮,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甚至有些踉跄。
“失血过多了?”
顾正义呢喃。
回到破庙,顾正义感觉更不妙了。
手掌捂着眼珠子,感觉热得很:“小珊珊,我不太好,拢点破木头过来,我们可能今天走不了了。”
苏珊愣愣的看着他,向后躲了两步。
“去,拾柴!”
病来如山倒,仅仅是从村里走回来,顾正义已经有些坚持不住的感觉。
他没有时间解释,跟一个惧怕自己的小姑娘也没法解释。
所以顾正义只能采取命令呵斥甚至威胁的口吻。
始终被虐待活在恐惧中的苏珊很吃这一套,饥饿鞭挞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那边有个陶罐,弄干净,熬点粥……”
接下来的画面不太清晰,甚至一度漆黑一片,偶尔的,顾正义会稀里糊涂的嚷一句“快跑”
。
画面再次清晰已经是两天后,顾正义终于有退烧的迹象。
此刻,苏珊头发凌乱挂着枯草,浑身脏兮兮的,像个小野人,用那双长满冻疮的小手淘米熬粥。
忍着烫吃了点粥,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看了眼篝火旁一小堆杂草藤蔓:“这里的破木头烧完了?”
“为什么不吃肉?”
“腊肉咱俩一人一根,吃完就是好朋友,好不好?”
苏珊眸光里闪烁着抗拒,似乎在想这个人贩子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做朋友。
病去如抽丝,可顾正义知道不能继续在这耽搁,带着苏珊离开。
天放晴了,暖洋洋的,照在雪地里有些刺眼。
夕阳西下,顾正义背着苏珊走向西天的火烧云,小苏珊靠在并不宽阔的脊背上睡的香甜,嘴角垂涎浸湿了一片衣衫。
“小珊珊,休息够了没有?要不下来走一段?”
“呐,你看,你吃了我的肠,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不能这样对待朋友,你要学会跟朋友分享,无论是快乐还是忧愁。”
“……”
“不说话?那你就听我说好了。”
“我跟你爸爸是好朋友,出事的那天他把你交给我,让你跟我姓,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看……你爸爸没了,妈妈也没了,奶奶……嗨,不提她。”
“从今天起,我做你爸爸好不好?”
“这人呐,要面对现实。我也是孤儿,在一个孤儿院长大……”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我有个女朋友,城里人……她说要嫁给我……哈哈……说了你也不懂。”
“你爸爸说答应给你买糖葫芦,这事他也交给我了,等咱到地方,我就给你买糖葫芦吃,想吃几根吃几根。”
“山后面有一片野山楂,我们可以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