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璋这人吧,危险是危险,难猜是难猜,可是架不住他有威严,安全感足够啊。他这种人,似乎天生就比较靠得住。方祁连心想这是卫子璋的出身决定的,生在他那样的家庭,就是不沉稳也得给逼着沉稳了。长得跟谭玖痕那样扭曲的,其实也是奇葩。心里讶异自己想得远了,方祁连自己暗笑了一声,忽然问他,&ldo;其实觉得你在这些地方出现很不合适。&rdo;&ldo;我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就已经算是合适了。&rdo;卫子璋离他很近,微微一侧眸就能看到方祁连。他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与整日的严谨截然相反,却并不显得违和突兀,冷泉水缓缓地在池底流淌,荡起他白色的浴袍,水波之下隐约有些朦胧,那略略苍白的胸膛,和凹陷的精致的锁骨处,只是看一眼,就似乎要夺去人的目光。然而卫子璋却只是注视着他的那双眼。方祁连目光淡然地看着眼前浮动的水波,伸手撩起一片浴袍袍角,似乎是在用心把玩,可是卫子璋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这是难得随性的方祁连。很久之前,方祁连对卫子璋没有多深刻的印象,可是在卫子璋的记忆里,方祁连整个人的轮廓都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可是他对方祁连的印象感知却越来越模糊。很多时候,人并不是定性的,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他们总是要改变,整个世界不存在永远不改变的东西,更何况只是微末的人?方祁连在改变,所以投射到他身上的那些代表性格的词语也就愈见复杂。卫子璋很多时候都在探究他,可是方祁连很会遮掩,总是恰到好处露那么一点,却又不完全显露,半真半假,也就更让人难以判断了。现在的方祁连,大约才是很接近真实的他吧?略带着无聊,眼底有些厌倦的神色,可是又很享受这种庸俗世俗的生活,似乎这样能够让他放下所有的烦恼,什么也不想。不,这只是错觉。卫子璋想起刚刚自己出去接的那个电话,内心里就忍不住沉重起来。他很缓慢地伸出手去,在水下触到方祁连靠在池壁上的手指,他没有躲开。卫子璋转过脸,看着前面,特洛伊的那些家伙似乎又找到好玩的东西了,围着一个人不停地起哄。方祁连只是感觉到卫子璋的手指触到了他的手指,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有些放松警惕,有些懒洋洋的,不想躲开。卫子璋的手,缓缓地覆盖住他的手掌,那样坚定而缓慢的速度,却透出一种沉重的决心。&ldo;卫子璋,我们不适合的。&rdo;他说出这句话,很是简单,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挣扎犹豫,这就像是他本来的想法,似乎是脱口而出,而非经过深思熟虑。不适合?那什么又叫做适合呢?&ldo;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吗?&rdo;卫子璋不肯放开他的手,却也不用力,只是轻轻地握住,就像是握住一片云彩那样。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空茫,内心的痛苦却已是无以复加。方祁连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他过来这里之前,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将一切的事情联系起来。&ldo;卫子璋,给我半个小时好不好?&rdo;早就说过,方祁连的不明白是选择性的。卫子璋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转过眼,看着方祁连,声音平静极了,&ldo;我没有这个权力。&rdo;&ldo;那么,现在自由的我,还是有离开的权力的。&rdo;方祁连笑一声,然后抽回自己的手。如果不是之前卫子璋默认了,方祁连也许不会这么肯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他发现自己开始变得卑鄙,竟然学会了利用别人的感情。他知道卫子璋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所以才会那样问。很多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只是‐‐他未曾想过会这么快。方祁连起身,赤足踏出整个浴场,那白皙的足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忽然之间就让他一阵战栗起来。&ldo;卫子璋,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rdo;卫子璋没说话。方祁连很快回了自己的更衣室,却是迅速换了衣服往外走,看上去是不疾不徐,可是那脚步却快得很。拦了一辆的士,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调出隐藏的另一个聊天工具,看到上面弹出来的消息,整颗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