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英语课藏区的孩子们更喜欢体育课,而且他们本身就带有出色的体育天赋。
祖巴看着靖岳,带着点羞涩地笑,看起来有点憨--不,不是憨,是淳朴,紧接着,祖巴从藏服里掏出来一本书,递给靖岳,小声地问他,“靖老师可以教我吗?”
靖岳捡起自己的本子,看清楚祖巴手里的书,是一本很出名但靖岳并没有看过的书。
靖岳就那么蹲着,没有站起来,“你想我教你什么?”
靖岳不知道怎么跟祖巴解释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写着《lepetitprce》(《小王子》),这是法语,不是英语,同属于靖岳的盲区。
而祖巴也不知道靖岳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便不明所以的看着靖岳,那清澈透明的眼神像是要将他望至穷尽地猛烈,也是在这时候大s忽然觉得他被祖巴撞过的腹部有剧烈的痉挛攫住了他,是一种抽象化的空虚和无力。
醒来后管锌看着祖巴,神情很落寞,甚至颓丧,却因为害怕书上又褶皱不肯捏一下,只是拿着,靖岳从祖巴那里知道这是捐赠来的书的出处,但因为是外语没有学生领取,他就拿了,但其实他也看不明白。
祖巴把书抱在怀里,垂下头来,像是犯了错的样子--但其实他并没有,“我想把许多的文字都变成藏语,我想让大家都看得明白。”
靖岳摸摸祖巴的脸,说,“好,靖老师教你。”
3
“他眼睛里的光像黑夜的一道闪电。”
于傍晚--靖岳把会这个桥段复述给祖巴从家里回来的管锌时管锌担忧的不是未来,而是极其幽暗的当下,他说,“我在想,我们做的事,很有意义。”
管锌盘腿在地上太久,腿发麻,霎时间起不来,索性整个人栽过去靖岳怀里。抱。
“阿靖,用猪血浇柚子树结出来的柚子果实真的会有血丝。”
管锌忽然说起这个,这是当年靖岳在贵州支教时管锌去寻他所听见的他与学生的对话,靖岳并不讶异管锌一记记了这么些年,讶异的是他真的这么去追一个答案了,他听见管锌说,“柚子树会结果的。”
顿了顿,“而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不用靖岳明明白白说出口,单单是从他复述那个短小又并不精悍的故事开始管锌就知道靖岳那突如的腹部疼痛是因何而来,他太知道靖岳了,所以无论是把那些孙天明说过的满墙的书籍捐赠出来,还是他内心震荡决定做一名翻译的决定,管锌都支持。做什么他都支持。
靖岳尝试着松手直到确认人还稳稳在怀里,暗松一口气,吻他的眉心,想起身倒水给他喝。
但他没有。
管锌的内心是被割伤后又缝补过的,昧旦之时的光尚且不能透过修补过后的伤痕和裂缝照亮他,更别说夜袭,可就是这样破衰的身体还是一下又一下地捋在靖岳的背后,参透他的,依顺他的,执迷他的每一句都像是一团炯炯的火快要把他点着,像是上古秘术在召唤他。
这棚房,狭小又澄廓。狭小到只装得下两个人的拥抱,澄廓到又能将靖岳的思绪都百转千回地绕了又绕,流转再流转。
4
夜幕降下来,生命又失去了一部分。
他是。管锌更是。
【作者有话说】
什么时候世界和平才能是事实而非愿望
1
要不是为了这一件事,靖岳也不打算和刘川峰出来一趟,而这件事靖岳非常迫切地想要办成,办好。
意外的是收到了阿那尔的邮件--其实是在早前让蔡徵超帮忙安排图书捐赠事宜的时候就已经收到,只是那时候太匆忙,靖岳并没有查阅--她在邮件里写她这个秋季就会去俄罗斯的西南部,她写那里会更冷,一地雪白,她写她喜欢那样的无人问津的凝滞和平淡。
还有。
--如果快乐太难,那我祝你们平安。
在西藏比在新疆更符合避世的状态--虽然靖岳和管锌都无意做当代陶渊明,何况这里并不太优良的信号和网络让生活更原始,但内心的快乐仍旧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靖岳回她。
--那我祝你快乐。
只愿草木间,长风起,不扰尧心。
这则邮件回复后蔡徵超还没回过电话来,刘川峰递给靖岳一瓶水,说,“干净的。”
靖岳当然知道是干净的,这是瓶装水,他接过来时见到刘川峰捧着一个类似古时候行军打仗的士兵会用来装水的水袋喝水,他问,“牛皮的吗?”
刘川峰先是没回答,等喝完水后塞好塞子,又递过去水袋,说,“你摸摸。”
靖岳没摸,他拧开瓶盖,也喝水,说,“我是英语老师又不是皮质鉴定师。”
刘川峰哈哈大笑几声,把水袋收起来,手却没有离开它,与头先的嬉笑不同,他换了一种哀语气,说,“牛皮是用来吹的,我这是羊皮的。”
那种语气靖岳难以形容,是多重情绪的掺杂,猛然间像水纹一样荡开,层层叠叠。
靖岳说,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是皮质的装水不会有味道不?”
刘川峰顿了一下,摇头,说,“反正我觉得没有。”
大概是热,他撩起袖子,把一只脚抬高踩在石阶上,靖岳还算规矩地打量了一下他,还没说话,刘川峰先说了。
“我知道,这个坐姿对脊柱不好,之前管医生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