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淮保持沉默,不说话,实际是不知道做何反应,手掌一直在蜷缩,一直在蜷缩,直到指甲抵着掌心,再用力一点变回陷进肉里,掐的鲜血淋漓。
她想要反驳,可是所有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像极了吃一粒糖果,可是到嘴里才反应过来是酸梅,本能想吐掉,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又像是在兴头上时被枪口对准,被子弹一秒爆头;像是投掷湖水的一粒石头在隔空粉碎,一个篮球在进筐前被生生截断——而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跟他得断了,以后不能再有关系了,不能再那样了。岁淮你扪心自问道德水准不怎么样,但是至少不能做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许久许久以后,直到掌心一片滚烫,岁淮才问:“所以你今天这通电话是?”
到了重点。
孟西沅深吸一口气,淡声说出这通电话的目的:“岁淮,你应该也明白,周聿白现在是不喜欢我,但也仅仅是现在,而你不一样,他永远不会喜欢你。我跟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培养感情,大学四年乃至更多,这一年来我见了钟爷爷,也见了周爷爷,周聿白的爸妈也对我印象不错,你很聪明,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
“不出意外大学期间,最迟毕业我就会和周聿白订婚,我希望你跟周聿白保持距离。”
孟西沅停了停,“如果你能退回妹妹的位置最好,如果不可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想你也不希望钟阿姨和周伯父为这些事情烦心,也不希望周聿白为难吧。”
“你想我怎么做呢。”
“我会和周聿白一起去京市读书,你的话,想留在安怀就留在安怀,去别的地方也可以。我不希望你打扰我和周聿白。”
电话挂断,最后一丝光线彻底熄灭。
全世界陷入一片混沌。
岁淮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上楼,黑暗笼罩着。
就在她踩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天台顶部忽然“吱呀”
一声,一道光线破开黑暗,照在岁淮的身上。
她仰头。
那人低头。
她面色死寂,那人面露意外。
天台门探进来一束月光,不够强,不够亮,但足以照亮少年的双眼。他错愕,意外,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但没用,岁淮看见了,她先一步看见了。
月光泄露了少年人未来得及藏起来的温柔和爱意。
岁淮站在半明半暗的交错地界里,喊了声那人的名字:“程清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决裂
这一年的夏雨来得突然,淅淅沥沥的雨珠敲打着铁门,天台的铁棚噼里啪啦响。月光照着浮尘,空气仿佛静止流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