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雪天,来回行车已经把松软的雪花压成一层厚厚的冰壳子,汽车在路面行驶真正意义上的如履薄冰了,星屑雪泥卡在轮胎凹槽里,每一个司机都心惊胆战,不敢踩下刹车,生怕车子在冰上跳起芭蕾舞来。
伊莎贝拉就堵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上。三个小时前,她忘了今天有一场需要她出席的宴会,和卡萝在滑雪场疯玩了一下午,等她五点钟从接到姐姐的电话时才后知后觉地现她忘了一件大事。
“还要堵多久?”
伊莎贝拉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地说。
出租车司机以为是她在跟自己说话,摇摇头说:“没准呢,雪太大了。”
伊莎贝拉脑海里开始迅计算从这儿到白金汉宫的路程,她最快能跑三米每秒,继续等出租车的功夫不如她直接下车跑着去宴会厅了。
想通这点,她扔下一张钞票,果断地敞开车门跳车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出租车司机,她说:“不用找了。”
还好,这会儿雪已经停了,伊莎贝拉在车流里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她灵活地躲避着车流,终于,在宴会开始前十分钟她抵达了白金汉宫。
伊莎贝拉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任由女仆为她换上繁琐而华贵的礼服,女仆们技艺高,等十分钟后伊莎贝拉出现在诸位上流名媛眼前的时候,她又成了一位端庄优雅的王室公主了。
“噢,伊莎贝拉,你最近怎么样?我听哈里说你从剑桥搬出来住了?”
是王室的比阿特丽斯公主,她身着米黄色的拖地长裙,腰间的钻石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伊莎贝拉温和地笑着说:“是的,在学校总是有诸多不方便。”
“的确,光是睡在我隔壁的保镖就让我难以忍受……”
比阿特丽斯公主轻轻抚上心口,站在她身边的英俊男士上前,体贴地扶住她的手,比阿特丽斯公主微笑着向伊莎贝拉介绍,“保罗里乌佐,一位来自美国的绅士,现在是我的男友。”
冲动、易怒,情绪不稳定,经常摸领带应该有焦虑症,手上有一块伤疤说明他曾经和别人打过架,伊莎贝拉迅得出结论,这位美国贵公子恐怕有暴力倾向。但她脸上不显,伊莎贝拉微微点头致意,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得体,不过于亲热,也不会显得疏离,她说:“很高兴认识您,里乌佐先生。”
“我也是,见到您很荣幸,殿下。”
这下可好了,她的两位姐姐——比阿特丽斯公主和尤金妮公主,都找了男朋友,伊莎贝拉对婚姻从不信任,两人仅凭在婚礼上的起誓就可以携手一生么?就算是在牧师的见证下向上帝起誓,就可以长相厮守吗?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会有许多人肝肠寸断,徒留一颗破碎之心?
从小到大,伊莎贝拉凭借出众的美貌和优越显贵的家世吸引了一大堆追求者,她没有接受过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伊莎贝拉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就能当着她的面夸赞她的眼睛是多么像秋波荡漾,夸赞她的品格是多么善良纯真的?
觥筹交错,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少女在这场晚宴上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衣香鬓影之间,彼此的一个眼神往往就已经预示了日后的结局。
伊莎贝拉对这种宴会一点兴都没有,她不想知道这些娇惯的女孩子们之间流行的小玩意儿,对她们那些浅薄的言论更是不能忍受。反正一年一度的王室晚宴除了给这些适婚年龄的贵族子弟们一个体面的互相认识的相亲机会之外,没什么其他价值了。
“您好,公主殿下,”
穿着丝绒燕尾服的青年绅士地微微欠身,“我是亚历山大卡文迪许。”
“您好,卡文迪许先生。”
伊莎贝拉矜持地说。她的态度亲切不失礼节,只要她想,她的礼仪一向是标准完美的。
“我听闻您在剑桥大学就读经济学,刚好我父亲曾在剑桥大学当过一阵子的名誉教授,所以我想如果您需要帮助,请一定让我为您效劳。”
“好的,那真是谢谢您了,”
伊莎贝拉扬起温柔的笑意,“我会的,如果我需要的话。”
“冒昧地问一句……您现在的导师是……”
“萨拉朱莉。”
伊莎贝拉在心底思忖如何能快摆脱小卡文迪许先生没完没了的尬聊。
“噢!她当年和我父亲关系匪浅,他俩曾经一起环游过巴黎,很有意思,不是吗?”
亚历山大真诚亲切的语气就像是和相处多年的老朋友聊天一样,“她有和您提起我父亲吗?”
“呃,我记忆里仿佛没有,也许是我弄差了,像您父亲这么优秀的人,谁会不尊敬呢?”
伊莎贝拉虚伪地奉承道。
“确实,”
亚历山大笑了笑,“我还记得我妹妹和您是校友呢!”
“戈登斯顿中学,”
伊莎贝拉点头,“那时候卡文迪许小姐就是一位活泼开朗的淑女,我和她还有坎贝尔小姐的关系还不错……那位好像是坎贝尔小姐?”
“是的。”
亚历山大说着伊莎贝拉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当年被伊莎贝拉从帆船上晃晕的坎贝尔小姐正自己一个人站在宴会厅中央。
伊莎贝拉计上心来,她和善而亲切地向坎贝尔小姐走过去,后者惊恐地看着伊莎贝拉,那在旁人眼里得体的笑容在坎贝尔小姐眼中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晚上好,坎贝尔小姐,”
伊莎贝拉热情地说,“这位是亚历山大卡文迪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