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在宽敞的讲堂里流转,旁边憨重的紫铜香炉上升起袅袅的青烟,摆放整齐的桌台上的弟子们东倒西歪,哈欠像连绵不绝的气泡在讲堂里此起彼伏,空气里涌动着三十余人的困倦。
正坐在讲台上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法决,抬头看了一眼讲堂,俊秀白皙的脸上露出无奈,轻轻开口道:
“诸位弟子还请提一提神,这‘玄武灵盾’是本门的本命法决,修炼上是怠慢不得的。”
何子舟正襟危坐,面对青年的话语不住地点头,整个讲堂内只有他还认认真真的听讲,褐色的榆木桌台上摆着字迹清晰的笔记,手中握着一块光的下品灵石,何子舟此刻像一堆烂茄子里立着的笔直的青葱。
青年扶了扶额头,温和的声音里流出妥协:“那……这节课就先到这里吧,诸位弟子等后可以去玄武殿领取贡献点。”
“齐禹师兄再见!”
弟子们像刑满释放的囚徒,一下子四散开来,讲堂里顿时乱作一团,何子舟有些意外地看着众人,着急地去敲着着桌面。
“这心得还没讲完呢!”
混乱中没人听见何子舟的声音,真是一群棒槌!何子舟心里腹诽,只好整理桌上的笔记准备起身,半年前玄武门提出的变法改革,修为低于炼气三层的弟子必须参加宗门组织的讲课,这才过去几天,这些弟子们就一个个垂头丧气,连兴趣也提不起来。
自从半年前紫东楼的那场风波过后,整个玄武门好像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郑掌门当场撤掉了瑶光会和瑶黑群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废掉柳青阳的修为后,估计再也没有人敢去谈周瑶的事情了,瑶光会的会长像突然醒悟的浪子,嘴里嘟囔着,边下山边脱身上那件樱花粉色的长袍。
那晚何子舟混在人群里回到南苑,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一声长吼,那是兵御部的汤长老辞退宣言,接着没多久自己的房前飞来一道传音符,他推开门望去,所有弟子的洞府前都亮着刺眼的黄光,是变法的状告到了。
不知道他走后掌门与长老们在紫东楼生了什么,何子舟只看了眼前变法的几项内容,就被震的心惊肉跳,怪不得汤长老愤怒离去,变法第一项就直接把长老们架空了。
他又接着往下看去,成为内门弟子条件也被降低了,何子舟对这条内容颇为敏感,在云丹堂里就听药童们说武峰上住着的都是内门弟子和长老,要成为内门弟子的要条件就是修为突破筑基。
只是近十年外门再无一人能够到达筑基,玄武门缺少实力上的流通,那些优秀的资源便被牢牢掌握在内门弟子和长老们的手中,变法第二项就是打破这个垄断,举办斗法比试,炼气七层就有可能升入内门。
悬在何子舟头上的王展秋,在被抽掉权力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反到把精力全都放在自己的云丹堂上了,甚至会经常来底层视察慰问,让那些个药童感动的涕泪横流。
在紫东楼风波的七天后,云丹堂里传出黄昇失踪的消息,罗淳告诫药童们不要乱讲,自己难看的脸色却暴露出大概真的出事了,新成立的玄武部下来弟子巡查,何子舟内心慌乱地遮掩过去,最后那些人查不出个所以然,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周瑶倒是再没找过自己,就连她的影子也见不到了,何子舟渐渐有些放心,出了紫东楼那档子事这婆娘肯定要避一避风头,不过周瑶到底是背景雄厚还是运气群,何子舟一直没有听见处罚她的消息。
因为修为低于炼气三层,没过几天何子舟便被宗门安排过来听课,这对他来说倒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讲课的老师往往是炼气八九层的老辈,甚至偶尔会有内门弟子和长老过来客串,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何子舟就收获不少。
“何师弟还请留步。”
讲堂里人流渐渐稀散,何子舟收好笔记正要起身,讲台上的齐禹伸手叫住了他,何子舟看见齐禹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讲义,炼气九层的修为在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下变的平淡微弱。
“齐禹师兄,有什么事吗?”
何子舟恭敬地行礼,齐禹不仅修为极高经验丰富,讲课也颇有特点毫不拖沓,待人温柔有礼,就像一位邻家的阳光大哥哥,他在宗门里也常常会有女弟子前来送情书,外加本就清秀的外表和考究精致的衣着,让何子舟对这个前辈增添不少好感。
齐禹扶了一下鬓额的须,露出一丝苦笑,这一笑让何子舟如沐三月春风:“实在抱歉,讲堂里的其他弟子不求上进,我也无可奈何,耽误了何师弟想要学习的心态,师兄在这里给何师弟道歉了。”
“哎呦不敢不敢!”
何子舟连忙搀扶住齐禹,心说要是你这样的好师兄都给我行礼,我恐怕得折寿十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弟我回去钻研几宿就通透了。”
“不知道何师弟对玄武灵盾究竟掌握多少了呢?”
何子舟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是要亲自指点自己啊!他不敢怠慢,连忙运转灵力,手指掐诀,一道不大的蓝色灵盾缓缓浮现,为了让齐禹多说几句,他特意表现的非常笨拙。
“师弟受修为限制,只能修炼到炼气两层,让齐禹师兄见笑了!”
“心中不要有杂念,灵力的输入不够,丹田要沉住气。”
齐禹将神识探到何子舟身上,一语就道破关键,“何师弟主要还是对灵力的掌控太过生疏,之前应该没修炼过什么法诀吧?”
“只炼过火蛇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