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敢,我会亲手把他撕成碎片。”
亚历山大·奥尔丁顿轻轻地道。
奥利维亚点点头,她转过身,将一口未动的热茶搁在桌上,披着拖曳到地的毛皮斗篷一步步远去了,走了几步后,她忽然回过头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对自己的丈夫说:“你的机密总管金自明需要被警告了,我从他的身边经过,他就叫住我,对我说有个消息我应该知道一下……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本来应该是你。”
“是的,我会把他换掉的……对不起,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闭上眼。她没有再回头,径直冲到了走廊中,步履匆匆。
“看,我尊敬的父亲说要把我撕成碎片呢。”
在这座威严肃穆的城堡另一端,帝国现任太子尼古拉斯·奥尔丁顿语气轻柔地说,一下一下地把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窃听器,皇帝陛下的声音正在那只器皿里缓慢地播放着。
尼古拉斯生着一张精致的面容,黑发黑眼,看上去真的与顾清玄有几分相似,但他喝醉了酒的时候决不会有那个眉心的纹章,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奥尔丁顿家族的一员,从任何方面来讲都不是。
奥利维亚说得对,他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狼。
他的面前站着一名侍女,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样貌柔弱而美丽,是太子殿下平日里会喜欢的类型,但她今天是误闯,当她走进房间准备给太子殿下送上咖啡和点心时,谁也不曾料到,她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侍女微微地颤抖着,她的面色苍白,眼中蓄满泪水,手里的托盘也跟着身体一起发着抖,碗碟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声。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她却不敢下跪,只是抖着声音低声道:“饶恕我……殿下……饶恕我……”
“先把你手里的饼干放下。”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面。侍女的腿已经发软,她抖着手臂将托盘搁在桌上时,满满的香醇咖啡已经溅了出来,其中一些溅在杯子的把手上,这让本来打算喝点咖啡的尼古拉斯啧了一声,侍女面露恐惧,却压根不敢逃跑,也不敢反抗。
“转过身。”
尼古拉斯懒洋洋地命令,他从托盘里拿起一块小甜饼吃了一口,侍女低低地抽噎着,顺从地转过身去,面对着贴满缠枝蔷薇纹样墙纸的墙壁。
紧接着传来“嗡”
地一声,一根尖锐的金属长矛直射而出,从侍女的心脏部位透体穿过,将她狠狠地钉在了墙面上。
“真是的,太甜了。”
英俊的太子殿下皱起了眉,他随手将半块甜饼丢进咖啡杯里,然后便朗声对外间叫道:“来人!过来把这里清理一下!”
当他快步走过房门时,侍女尚未冷却的身体还在微微地抽搐着,看起来就像是她还在发抖,这让尼古拉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他“砰”
地关上门,颤巍巍的金属长矛连带着上面的侍女都跟着一起颤抖了一下,粘稠的鲜血糊在满墙的缠枝蔷薇上,仿佛是无数碎落的蔷薇花瓣。
尼古拉斯·奥尔丁顿,是银河帝国皇室的现任太子,也是皇帝陛下亲自命名的养子。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银河帝国皇帝夫妇自孤儿院中领养而来的,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那间所谓的孤儿院,根本就是神殿所开。
——尼古拉斯·奥尔丁顿来自神殿,是神殿中人得知银河帝国皇帝皇后不幸失去独子后,“赐予”
他们的礼物。
你不想被控制?你不想当奴隶?那,我们就干脆把你取而代之。
尼古拉斯成长的这十七年里,亚历山大皇帝陛下几乎无时无刻地不在防备着他。他对他围追堵截,几乎不让他有任何一点接触权力的机会,就是担心他有一天将会尾大不掉,成为银河帝国的那一张催命符。
老实来说,他做得不错,亚历山大一直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帝王,聪明,果敢,而且富有智慧。但是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完全不能以人力来对抗的对手。
尼古拉斯大踏步地走过走廊,凡是看到他的侍从大臣无不纷纷退避,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恭敬地垂下头,好像他们真的打心底里尊敬着他似的——尼古拉斯讽刺一笑:是真心还是假意,谁在乎?只要他的背后有着神殿,那他在这个世俗人间,就可以所向无敌!
不过是银河帝国而已,神殿历史上摧毁的类似的国家,又何止一座两座?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挥退所有的侍从,关上门,从自己贴身携带的金属戒指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白玉牌来。
那只白玉牌材质极好,温润透亮,但使它珍贵的却是上面如走龙蛇的刻印。这只玉牌来自神殿,与神殿出品的其他东西那样,它有着某种古老又充满优越的功能。
尼古拉斯握紧它,他集中自己的精力,直到玉牌发出莹亮的淡青色光芒为止。
他紧张地看着它,过了大约两刻钟,玉牌里终于传来了另一个令他耳熟的声音:“尼古拉斯?是你吗?这次找神殿是为了什么?”
即使是尼古拉斯这样出身神殿的人,在面对神殿时也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但此刻紧迫的情景已经令他完全忘记了恐惧。他跪下来,对着玉牌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才道:“尊敬的使者,我怀着惶恐的心情向您报告,银河帝国的真正继承人并未死亡,而且即将回归,在他回归之前,银河帝国的现任皇帝打算将我置于死地。”
“这样吗?”
玉牌的另一端静默了一刻,然后那名使者轻蔑地道:“这种事情就令你惶恐了吗?你放心,那位陛下不会有置你于死地的机会,那名早就失踪的继承人,也一样会永远失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