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想要借永昌侯的势,就绝不会放弃这门亲事。除非崔琰改变心意,否则退婚一事就是无稽之谈。
日头西移时,谢沅腹中饥饿,嚷嚷着要坐船回去,三人便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船上。
这一次,谢沅和赵承衍霸占了船舱,谢凝只能独自站在船头上。远处花红柳绿,抬眸望去便是一片盎然春意。
“大姐还是这么不合群吶……”
谢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语带讥嘲地感叹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不是同一路人,自然不合。”
谢凝的语气颇为冷淡,说这话时她甚至没有回头。
谢沅冷哼一声,尖酸地嘲讽道:“你以为嫁入永昌侯府就能高枕无忧了?麻雀永远都是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得意得太早。”
听着她的讥讽,谢凝缓缓转过身去,唇角一勾,轻蔑地笑了笑:“不是所有的麻雀都能飞上枝头,有些鸟虽然瞧着是羽翼丰满,却是一辈子都飞不高的。与其羡慕别人,不如管好自己。妹妹,你说是吗?”
她的话音刚落,谢沅立刻变了脸色,一张脸青红交加,眼底射出憎恨的目光,咬牙切齿地说道:“谢凝,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着,她猛地伸手一推,谢凝身子一歪,踉跄着往身后跌去。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觉腰间一紧,猝不及防间就被谢凝一同扯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二人同时跌入湖中。谢沅扑腾挣扎时,谢凝早已灵巧地游到了船的另一头。
赵承衍听到动静赶到船头时,便瞧见谢沅呛了水,一双手胡乱地扑打着水面。
他面色大变,惊骇地望着逐渐下沉的谢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正心中慌乱、六神无主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谢凝清脆的声音。“赵公子,你不是喜欢她吗?还愣着干什么?将她救上去,父亲和母亲定会成全你的一番情意。”
赵承衍愣了片刻,随后眸光一亮,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
谢凝的唇边逸出一抹冷笑,随即摆动双腿,灵活地朝岸边游去。
早在谢沅邀她同行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会被算计的心理准备。幸好没有人知道她会凫水,但凡换个地方,她也未必会有反击的机会。
游到岸边的时候谢凝已经浑身湿透。玉盏早就取出了披风,谢凝一上岸就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即便是和暖的春日,水里的温度也依旧很低。谢凝身子娇弱,此刻已经冷得直打哆嗦。
玉盏当机立断地将她扶上马车,火急火燎地赶回了谢府。虽然一回去就泡了热水澡,又灌了姜汤,谢凝还是受了风寒。
谢沅也没有比她好多少,也许是落水受了惊吓,她病了好几日才痊愈。
事发后赵氏恩威并施,谢沅落水被赵承衍救上来的事并没有传扬出去,当日同行的丫鬟全也都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转眼就到了赵氏生辰那日。谢文霆有心为她庆贺,特意在花厅里开了八桌酒席。
受邀的宾客按照性别分坐在花厅的两侧,中间用一排屏风隔开。
谢凝和谢沅一左一右地坐在赵氏的身边,听着她和别的夫人谈笑风生。
和赵氏交好的人一个劲地夸赞着谢沅娇软可爱性情温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谢凝一句。
赵氏的脸上堆满了笑,眼中是难掩的得意。受到赞扬的谢沅笑得一脸娇柔,连日的不虞一扫而空,满心都是骄傲。
酒过三巡时,赵氏身边的婢女绿翘殷勤地上前斟酒,走到谢凝身边时手一滑,一杯酒全都洒在了她的胸前。
“怎么毛手毛脚的?”
赵氏眉心一皱,不悦地开口斥责着。绿翘颤抖着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向谢凝求饶。
“大姑娘,都是奴婢不好,您饶了我吧!”
她雪白的额头上很快就磕得红肿起来,谢凝眸光一闪,唇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扬声说道:“起来吧,你是无心之失,母亲不会重罚你的。”
绿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显然是得了赵氏的授意,想要让她落得一个苛待下人的恶名。
可她也不傻,不会任由赵氏败坏她的名声。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谁还不会呢?
谢凝话音刚落,赵氏立刻变了脸色。可她做惯了温柔贤淑的嘴脸,即便心里再生气,也不能当场发作,只得暗暗咬牙,在心里咒骂。
这时,沉默已久的谢沅开口说道:“母亲向来宽容,只要大姐不追究,她自然不会重罚。”
说着,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绿翘,“起来吧,以后好好做事,别再这么毛躁了。”
绿翘感激地朝她磕了个头,随即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退到一边去了。
赵氏这才定神看向谢凝,一脸关切地说道:“你的衣襟都湿了,先回去更衣吧。”
领口传来了阵阵湿寒,谢凝蹙了蹙眉,起身盈盈一拜,温声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母亲与诸位夫人慢用。”
“去吧,等前头的戏台子搭好了,我让人去叫你。”
赵氏温柔地笑了笑,端的一副慈爱之态。
她走出花厅后,谢沅身边的一个丫鬟随即尾随而去。望着丫鬟离去的背影,谢沅的眼底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反击
一炷香的功夫后,一个丫鬟走到了谢沅身边,俯身耳语t了几句后,谢沅的面上立刻就露出了快慰的笑意。
很快她就寻到借口,在丫鬟的陪同下起身走出了花厅。
宴席将散时,赵氏领着众位夫人去了前院看戏。临走前,她对站在后头的绿翘说道:“你去一趟,告诉大姑娘我们在戏台等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