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崔问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妹妹送入了宫廷。崔月在他的门外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晕厥,他也没有改变心意。
宫中寂寞,崔月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好不容易站稳脚,又熬了许多年,才从一个才人熬成了惠妃。
崔月至少还有几分坚韧隐忍,可崔晗一心念着秦王,怕是连命都能豁出去,她真的能有以柔克刚的本事吗?
比起荣华富贵,她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一生,而不是费尽心思去谋划争宠,忍受漫长而无望的孤独。
可牵扯到秦王,就不再是她一个妇人能说了算的。
在男人的眼里,权势地位永远高于一切,而女子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放到哪里,怎么放,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朱氏离开后,守在门外的长吉再次走了进去。
“你方才要说什么?”
和朱氏对话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心中一直惦记着谢凝。自那日匆忙回府后,他忙得焦头烂额,又害怕有人暗中窥伺,便强忍着忧心,始终不曾去探视。
长吉犹豫地舔了舔唇,半晌后迟疑地抬眸看着他:“夫人已经没事了,可她腹中的孩子还在……”
“你说什么?”
崔琰眸光一沉,眼底暗潮汹涌,氤氲着狂烈的怒气。
手中的杯盏应声而裂,残渣陷入掌心,很快便有血迹蔓延开来。
长吉被这一声低吼惊得心头一跳,不安地解释道:“夫人出了那么多血,可不知为何,那孩子竟然没有落下来……”
掌心的疼痛不敌心底的愤怒,崔琰面沉如水地看向长吉,眸中满是冷漠。
“让康妈妈再去熬一碗药,那个孽种绝不能留下。”
闻言,长吉面上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大夫说了,夫人的身子太弱,若是再强行灌药,只怕会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冷硬如他也不得不为谢凝的身体考虑。
“世子若实在介意,等孩子生出来,抱到外头扔了便是。”
在长吉看来,世子投鼠忌器,比起强行落胎,这个办法要更好些。
崔琰眸光一暗,眼底划过一抹幽暗的思量。他缓缓抬眸,唇边逸出一抹冷笑。
“不,我要留着他,让他成为永昌侯府最锋利的剑,再亲手将他折断,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望着他眼底那一抹深沉的恨意,连长吉都觉得胆寒。
选择
在康妈妈的照料下,谢凝的面色一点点红润起来。可她伤了根基,每日只能躺在床上养胎。
虽然是在夏日,可她体虚,屋里不能放冰盆,只能敞开门窗通风散热。
入了夜,晚风送来一阵清凉。隔着轩窗,望着悬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她忽然怀念起了在谢家别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