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宝一经受审,立马交待:“叶团长死了,被6远山打死了。”
这可急坏了徐警官。
6远山是特权阶级,他做不了主。可是叶团长不能说死就死了,这事不能这么白白了之。
这个姑娘作为本案最大的关系点,必须要关押审问。
待到牢门大锁落下,青宝才算回过神来。她在整个事件里充其量就是个受害者,为何到最后坐牢的是她?真正的杀人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再说,6远山既然说是军法处置,也应该是有章法可循,一旦此事彻查清楚,那么她就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青宝一连被关了整整三天三夜,这其中的周折说到底还是修宪。
中央政府要修宪,其中一条就是削弱军队权力,军队统帅不可擅自动用刑法,宪法规定以法治国,即便处罚军纪,也要走上报中央,核定罪行的章程。
6远山说杀人就杀人,是与宪法不符的违规操作。
警察厅隶属中央,厅长正是前些日总统府派下来调停6桂之战的金专员,因为调停有功,金利流升任了北平警察厅厅长,论道理,他是要站在总统府一边的,要用此事敲打6家。
因此,青宝被押在牢,迟迟不放。
三天过后,苏亚和朱郁夫来探青宝,听到青宝讲完始末。
苏亚激动地说:“这些人欺人太甚,关着你不放,没有道理!我们聘请律师,同他们打官司!”
青宝正想说‘她没钱打官司’,就听一旁的朱郁夫劝道:“苏兄,莫急,我看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青宝小姐没有任何过错,不过一直拿着做个样子,我们可以私底下动用关系去求金厅长网开一面,卖个面子。6家如今不买他的帐,他面子上过不去,我们更不该同他明着来。”
青宝一听要“动用关系”
更是头大,还是那句老话,“可是我没有钱啊。”
其余两人一听,先是皱了皱眉,苏亚想了想说:“青宝小姐,不必担心,家中虽不是权贵,但这一点人情资用还是出得起。”
青宝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苏先生这样客气,等我出去,以后攒够钱一定如数奉还。”
出去当然是目前最紧要的。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两人便离开了。
傍晚,太阳刚落下,岳青宝就被放出了牢狱。
青宝大感欣慰,没想到苏亚此人办事如此有效率。
她从大狱里出来,高高兴兴地回了古茶胡同,一进门,就见徐妈迎到了面前,“岳姑娘受苦了啊,赶快进屋来,我给你烧好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岳青宝进监狱,并没受多少罪,就是没洗到澡,多少有些不方便,立马道了一声谢:“那谢谢徐妈了啊。”
等她跑完澡,吃了热饭,才见徐妈拿出一封书信来,“这是岳姑娘的信,几天前就来了。”
岳青宝赶紧接过来一看,牛皮纸信封上写着“致阿姊”
,果然是于连寄来的信。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信写得不长,于连先是祝贺她找到工作,然后写说婚礼当日如何如何,父亲母亲现她逃跑以后,立马撤了婚宴,对外宣称生了急病,可是到底还是得罪了余公馆,又说余幼之穿着黑色西服等不到娘,站在岳公馆外,好久不肯走。末了说,外公木时被气病了,不过只是小风寒,外公身体一向硬朗,料想几日就能痊愈。
青宝很快读完,心里生了几分内疚,默默期盼外公早日康复。
可惜天不遂人愿。
今天出门,难得的暖阳高照,青宝在街边随手买了一份报纸,封面极为显眼,赫然是“银行家木时贪污入狱”
几个粗体醒目大字。
岳青宝先是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去读,仍旧是一模一样的大字。
她顿时停下脚步,站在大街上读报,一目数行,读得匆匆,报上说木时勾结军队私挪军饷,囤积金银,租借外商,从中获利,又说他动用私人关系,一直在县城小镇卖官鬻爵,牟取暴利……末尾说贪污证据确凿,木时已下狱接受调查。
报纸上所描述的这个人和青宝印象中的外公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她肯定这报上的闻绝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木家从不缺钱,外公何苦做这样的勾当?
青宝卷起报纸,飞快地跑到报馆,顾不得许多,借了报社的电话机先往岳公馆去了个电话,没人接听,又往木公馆拨了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岳青宝心中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站在电话机前站了足足半刻,才转身去找苏亚。
苏亚见岳青宝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有些诧异,他明明还没有去金公馆走关系,怎么这会儿青宝就被释放出狱了,不过他还来不及细问,就听青宝急急说道:“苏亚,我家中有急事,我要回家一趟,特来告假几天。”
苏亚见她神色慌张,一时也紧张了起来,“出了什么大事?”
青宝摇摇头,不肯说,只道:“我必须得马上回去,希望报社能够通融几天。”
苏亚只得点头道:“没问题,可以告假几日。”
青宝道了声谢,脚步不停地向外跑去,她急急跑回古茶胡同,开始收拾行李,徐妈大惊道:“岳姑娘要走了?房钱可是交了一个月哩。”
青宝一面收拾,一面答:“我家中有急事,必须得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