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传来麻痒的触感,顺着人的四肢百骸直传到心底,颜姝被那甜汤噎呛的嗓子发腻,一个坏笑,一个惊慌,她被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无声的朝着他做口型,向祈却无师自通般看懂了她的意思。
“渴、死、你、算、了。”
向祈挑眉:“逼我?”
颜姝不理会他,这是在自己家,她才不信他敢乱来呢。
向祈突然站了起来:“舅舅,那道清蒸鲫鱼麻烦递我一下,阿颜要吃。”
“这孩子,你要吃就吃啊,自己家客套什么,”
镇南侯简直莫名其妙,但还是将手边的菜递了过去。
“舅舅,你不懂,”
向祈一边拿着筷子挑刺,一边不紧不慢道:“阿颜要吃什么,从来不会直接开口,从前在我府上的时候,明明就喜欢吃鱼,但我若是不给她挑刺,她是决计连一口都不会尝的。”
“惯出来的毛病,”
镇南侯转向颜姝:“要吃就自己夹。”
“我没说要吃,”
颜姝刚要开口解释,向祈就已然将那挑出来的细嫩鱼肉放在她身前的小白玉碟里:“挑完了,尝尝?”
颜姝只当自己没看见,略过了那鱼肉去夹自己前面的青菜。向祈笑着转向众人:“从前在府里都要我喂的。”
颜姝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打量众人的面色,甫一开口就被人塞了满嘴的鱼肉,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了。镇南侯瞧着他们俩,忽然就觉得今天这饭有点不大好吃。
向祈照顾起人来别提有多细致了,鱼肉帮你挑骨去刺,热汤帮你吹凉了喂进嘴里,嘴角的残渣都帮你擦得干干净净。颜姝越是推脱,他便越是放肆,镇南侯原还训斥颜姝自己吃来着,后来他开窍般的发现,多余的好像是自己。
不到一刻钟,众人纷纷借口离席。颜姝终于找到了机会,也想随着众人开溜,岂料刚一起身,脚下就被人绊了一跤,某人在她倾斜的瞬间无辜的抬手扶她:“太子妃,小心点。”
“你故意的!”
向祈突然觉得自家这小媳妇儿可爱极了,说出来的话没一点威慑力便罢了,偏偏还做贼似的四处打量,被人瞧见了又能怎么着,再者说,经过自己刚才那般作为,这会怕是没哪个不识趣的会过来。
“我就想吃你盏茶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颜姝遂重新倒了盏茶来,重重的摔在他手边。
“太子妃,这待客之道未免粗暴了些。”
颜姝不理他,这人刚让自己敬他个交杯,当着众人的面,颜姝除非是疯了才会敬他,虽然现在四下无人,但颜姝这单薄的面皮绝对做不到的。
向祈原也只是打算逗逗她,并没打算她真的如何了,见她为难直觉今日的玩笑开的差不多了,适时的收了手,端过那茶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你家的茶真好喝。”
嗯,苦叶丁,香味浅淡,但苦味绝对十足,拿来给人提神用的,你口味挺独特。
“府里还有点事我得亲自处理一下,今日就不逗你了,”
向祈伸了个懒腰起了身,顺手在她脸颊轻扯了一下:“我都要走了,不给个笑脸啊?”
颜姝不语,比了个请的手势,向祈也不难为她,边往外走边道:“过两日有个生辰宴,跟着皇姐去凑个热闹,嗯?”
“嗯,”
这算是应承下来了。送走了向祈,颜姝随着崔氏往回走,顺道说起了齐茉的事,崔氏道:“她刚失了孩子,又与婆母不睦,这两日便先担待着她点?”
这事颜姝听人说过几嘴,说是齐茉在婆母家树敌颇多,常喝的杏仁茶被人换成了桃仁茶,稀里糊涂的孩子便没了,偏生那陈致平是个薄情的,不管这档子事,她那婆母肯高看她几分也是因着她腹中的胎儿,现下孩子都没了,便愈发的不待见她了,齐茉和林氏吵了一架,一时气愤便卷着东西搬回了娘家。
至于崔氏所说,颜姝并没接她的话头,左右亲事是她自己抢的,是福是祸她都得自己受着,自己并不亏欠她的,至于担待不担待的,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那颜姝只当没她这个人便是了,且看他们宁国公府自个闹腾去吧,总之这事一时片刻怕是没完。
颜姝陪崔氏说了会儿子话,午后又去瞧齐老太太,看着人打珠络玩,直至用了晚膳,方回自己的闺房,因着刚沐浴过,是以只穿了件象牙色的素缎小中衣,外罩着件还算厚实的雪白银狐裘,倚着芙蓉小榻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