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这个时候,王东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话音刚落,王东英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似的,手掌松开,慢慢的软倒在地。
刘主任急忙扶住他。不管他说什么,也不是因为他是医学院的院长,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刚刚失去小孙子的老人,而且他今年已经是年已七旬。
钟北山几乎要傻掉了,双目无神,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究竟那个步骤出了问题?难道说先明确诊断,真的错了么?!
*这边抱了王东英一把,把他放在座椅上,那边又去搀扶钟北山,把两个人照顾好以后,*也没了气力。饶是他*骨骼精壮,也已经是七十来岁的老人,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
萧雨没有管这几个人,他知道有*和刘主任两个医生在,在加上急火攻心的这两位本身也是医生,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即便是有问题,有医护人员守在身边,出不了太大的差错。现在的关键,是看看那个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没有真正的见到病人的时候,不能轻言诊断治疗,同样也不能轻易的说放弃。萧雨作为一个半吊子医生,对于这一点还是比较坚持的。
“我去看看病人。”
萧雨丢下这一句话,便冲进了icu重症监护室的病房。
“扶我去看看。”
王东英有气无力的说道,语调低微,细不可闻。
那边,坐在座椅上出了两口长气的钟北山也缓过劲儿来,毕竟他才五十来岁,身体素质比这几个老爷子要强上一些,不等别人招呼,自己坚持着站起身,羞愧的道:“我也去看看病人。都怪我,我的坚持是错的,如果早些听萧医生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个现在的下场。”
病人都死了,你诊断再明确,也只能是为未来有可能出现这个症状的患者修桥铺路,而现在这个小病人小患者,已经是栽在自己手里,恐怕这辈子已经是充满自责,再也挥之不去了。
看着轻轻的飘落在地上的那个“最管用”
的治疗立克次体的处方,钟北山默默的踏出一步,一脚踩在上面。没有丝毫的心疼与留恋。
患者逝去,一切也就没有了价值。
钟北山脚步沉重无比,好像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口,砰砰的直跳。
“老师,老师,烧了,埋了。”
带着眼镜的博士生完成了钟北山交代的任务,兴冲冲的跑回来说道。
“把这个也烧了吧。”
钟北山心情沉重的指着地上的那张处方,慢悠悠的说道。
博士生把那处方笺捡了起来,细细的看了一下,忽然说道:“老师,这可使不得呀!这么珍贵的处方,为什么要烧掉?这是您最新研究的成果,还需要这个处方提交上去,申请一笔科研经费呢,你忘了吗老师?”
钟北山头也不回的道:“人都死了,还要处方有什么用?多此一举了。”
钟北山的声音嘶哑低沉,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相反,却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还要不如。
“谁死了?什么死了?”
那博士生显然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北山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一般,脚底一滑,差点栽倒在地。
那博士生连忙跑上前来,搀扶住钟北山的身体。
“扶着我,我们去看最后一眼……那个被我们的无知而耽误的小生命。”
钟北山说道这一句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是的,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先诊断,后见病人,也不会造成这种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急则治其标,缓则求其本。小孩子从接触恙虫被感染直到发病,一共才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从入院到死亡,前后也不过大约两个小时。
这种急症病人,怎么能够容许自己不紧不慢的去做切片,去做镜检的时间?
钟南山仰天长叹一声,自己将近三十年的临床经验,竟然在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面前遭遇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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