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迦叶将刀尖前移,抵住了李砚辞的咽喉:“杀了我。”
李砚辞缓缓阖上了眸子,克制住了想要撞上去的冲动。
他死在许迦叶手里会害了她。
许迦叶把刀扔在了地上,金属落地的碰撞声中,她冷声道:“那就放过我。你的觊觎让我如受凌迟之刑,还不如死了干脆。”
言讫,她躬身行了一礼,再抬起头时,眉眼已沉静如初:“陛下,臣请告退。”
李砚辞以袖掩面,低笑了起来,笑中带泪。只有在表达恨意的时候,许迦叶才只称“你”
“我”
,不在乎他是皇帝。
这就是他弑兄夺位得来的结果吗?何其可悲啊!十年光阴,唯结苦果,原来她如此恨他。
原来他令她这样痛苦。
许迦叶转身离去,跨过了地上的短刀,这把刀碰到过李砚辞,已经脏了。
在李砚辞的记忆中,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凝望着许迦叶的背影渐行渐远,可这一次他甚至不敢抬眼。
脚步声渐远,李砚辞上前将地上的短刀紧握在手中。
刀柄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温,但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他留不住她的温度,她愿意给他的唯有冰冷的刀锋。
许迦叶出了谨身殿,秦安立刻迎向她,问道:“督主,您身子如何?”
许迦叶道:“张太医医术高明,药的效果不错。”
秦安侧头看向一旁,小声道:“薛首辅一直站在那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您?”
秦安话音刚落,薛柏清便朝着许迦叶走来了,他立如芝兰玉树,风雅无双,此时眉眼沉静温和,无形中消解了几分两人往日那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许迦叶心中的警惕一如往昔,只面上丝毫不显,温声道:“不知阁老等待于此所为何事?”
才输一局,莫不是欲在言语上争高低吧,那也未免太过幼稚,不似薛柏清的作风。
薛柏清眸光复杂:“你既能看清别人的前路,为何看不清自己的?”
许迦叶略一思量,心下了然:“阁老耳力惊人,但偷听绝非君子所为。我的前路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行我道。”
薛柏清敛去眸间神色,淡声道:“什么道,修罗道吗?”
许迦叶想到了那些人给她安的名头,心下好笑,迈步朝前走去。
薛柏清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却紧紧跟上了许迦叶。
秦安思及薛柏清等待许久恐怕是有要事商谈,远远地坠在了后面。
许迦叶瞥了走到她身旁的薛柏清一眼:“修罗道中的男子好勇斗狠、热衷权势、兴风做浪,原来阁老是这样看我的,倒是不令我意外,那便当我行的是修罗道吧。”
薛柏清目光直视前方,并不看向许迦叶:“女修罗貌美至极,迷惑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