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摘下帽子甩了甩又带上,在手上哈着热气,大胡子下厚厚的嘴唇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欢迎来到,奥斯维辛。”
“……”
秦恬后退一步。
在伊娃追问奥斯维辛是什么用途时,她已经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四周。
每一次到集中营,天气都是阴翳的,好像集中营的天气,从来都是阴翳的。
她看到旁边铁丝网围起的一大片平地上,还有没清洗掉的大片血迹,和旁边白的土壤相比,颜色深得触目。
上一次去集中营,在德军的故意安排下,她和贝尔小姐几乎什么都没看到。
而这一次来到集中营,却已经迟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一旁伊娃已经明白了这儿就是传说中关押犹太人和战俘的最大的集中营,震惊之余不禁追问她们要来干嘛。
“伊娃,伊娃。”
秦恬低声叫。
“怎么了,媞安?”
“我能,四处逛逛吗?”
秦恬问着伊娃,眼睛却看着司机。
司机耸耸肩:“随便你,不过这儿很大,可别迷路,晚饭可能要八点,请到时候准时到。”
“要我陪你么媞安?”
伊娃问道。
“不。”
秦恬勉强的笑笑,“让我一个人走走。”
越夜越凉,她接过伊娃给的大衣,裹在身上,又裹紧了一件大披肩,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前两天刚下过雪,虽然昨天的阳光晒的融化了一点,但是土路依然坑洼冰滑,秦恬跌跌撞撞的走着,感到冷厉的风吹在脸上,仿佛是谁在嚎哭的声音。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偶尔看到远处有人影闪过,或者周围有车子路过的声音,秦恬走在排屋外面,看到一扇门微微开了条缝,她见天色还有点亮,鼓起勇气,走过去,开门进了屋子。
一股怪异的味道冲鼻而来,沉郁的酸臭和腥臊,秦恬皱着眉,忍不住捂上了鼻子,她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样浓郁的味道能够在几个月后依然无法消散,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干草,三层连体的木板床贯穿尾,只留中间一个窄窄的过道。
房子不通风也不透光,昏暗的一片。
秦恬走得有些心慌,她清楚的明白在这儿睡过的人有多少上了天堂,虽然不信鬼神,但终究无法释怀,她深吸一口酸腐的空气,随便找了个位置,矮身坐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摸了摸第一层床的床顶,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有划刻的痕迹。
就好像是高中军训时现床板已经被历代军训的学生当成了水楼吐槽区,显然这个德军不屑来检查的床板也成了很好的留言板。
只是,话题不那么一样罢了。
秦恬摸着粗糙却有序的刻痕,满满一个床板,周围床板都有,只是床里面太过阴森昏暗,她就算鼓起勇气探头去看,也只是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里面什么人!”
有一声大喝忽然传来。
秦恬吓了一跳,猛的坐起来,额头砰的撞到床顶:“哎哟!”
“你是谁,怎么在这?!”
俄语叽里咕噜的,说话者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过来,手电筒的光毫不客气的照上她的脸,“医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