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小官可能不知,只有他们这群有实权的,能接触所有内务的官员才懂。皇上把那些文书先放一边,边的那头却是他们。
乍一看,好名头全让皇上占了。
其中有几官员隐晦地提到了景霖,但皇上没脑子,大概没体会到。景霖听了,特意盯着那几个说话的官员。
于是那些官员就有怒不敢言了。
朝会散去后,景霖单独留下。他看皇上从台位上一步步走来,就微弯着腰,又轻咳了一下。
“爱卿,何必对自己如此苛刻?”
皇上担忧道,“你本就体弱,还突遇大火,朕真怕你哪一日就……唉。”
景霖内心已经在问候皇上的祖宗了。
窝囊废一个,还怕自己死呢,专门装给你看的,可还满意?
“府内夫人讨喜,那日也是他把臣救出来了。”
景霖淡淡解释了一下,问道,“皇上该如何罚臣,臣绝不推辞。”
皇帝想搭在景霖肩上的手被景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叹了口气,背过手去:“景相今日留在宫中吧,让你回府也不好应付百官。”
景霖笑道:“皇上器重臣,幸甚之事。臣惶然受之。”
皇上笑意未散,显然是被夸习惯了。对景霖一摆手,景霖退出殿外。
天边的雪降得小了些,宫外树枝积雪不断,有些宫女拿着扫帚扫落,唯恐皇帝路过此路,被雪惊扰。
景霖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去问下人要回斗篷重新披上。
他对宫内还是熟悉的,堂而皇之地在其他官员面前走了一遭,顺带寒暄一番。很自然地,他最后来到了太史台。
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来过了。
御史中丞还在记录早朝之事,正记到“景相驳武太尉”
,就见门外一席白衣。
景霖拱手,然后走了进去:“朝中韩中丞倒是一言未发。”
韩与皮笑肉不笑:“我本就是史官,不说话才是正确的。在我这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也可能什么都是真的。景相,有何贵干?”
景霖摇头:“无事,皇上将我扣留宫中,我闲来无事,闲逛到此罢了。”
“是这样吗?”
韩与笑道。
景霖也笑:“是这样的。”
“景霖,不用和我打岔。”
韩与率先败下阵来,扶着额道,“你我共举案首、解元、会元。最后殿试,你状元我榜眼。你那鬼样我一开始便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这,绝对有事。”
狼毫上的墨汁滴在书案上,点出一朵诡艳的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韩与志向并不如景霖那般伟大,相较与群臣相斗,他只要那一点俸禄,只要那一点清心台。
整个宫中,只有韩与知道景霖根本没有体弱之兆。但韩与不想参水,也就没说。
“幸好你不管朝事。”
景霖见周围无人,终于直起身子褪去斗篷,赤裸裸地说道,“否则我保不齐就会杀了你。”
韩与双手合十:“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来读史书。”
景霖直言相告,“有些事情我记得不是那么真切,再来记一遍。”
“呦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