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一抬手,雨水顿时在他掌中化为无数匕首,朝他们袭来!
“铛——”
剑光浩荡如山,劈面迎击。
裴昀咬紧牙关握剑拦在张九龄面前,身上被割出了许多口子,唇角渗出血迹,但眼睛那么明亮,像是雨水浇不灭的烛光,像是苍穹中的一颗小星,微不足道,却清寒夺目:“慕下先生,你教我剑术,我一直敬重你。”
他一字一字地说,眼底有岿然不动的城池:“但是,无论谁要伤害我的亲人,我都会全力反击!”
“轰隆——”
仿佛有危险的低吼声来自远山与苍穹。
“杜欠揍,你带老师快走!”
裴昀把张九龄抱上马背,随即猛地将杜清昼也推了上去!他用剑柄一击马臀,骏马顿时嘶鸣一声朝前冲去。
“昀儿!”
李八郎衣袖微动,风雨再次聚集成杀机!
这一刻,少年也大喝一声骤然高举起手中的剑,凌空跃起,一剑斩下!像是要斩开所有往事的迷雾,像是要斩开他所珍惜的那个人全部的心结与过往。
“不自量力!”
李八郎大笑。
他一挥手,剑顿时飞了出去,裴昀的人也跌了出去,闪电骤然划过天际,从少年口中喷出的鲜血,将雨幕染成了红色。
张九龄蓦然回头:“不——”
嘶哑焦灼的呼喊还未出口,他后颈蓦地一凉,顿时失去了知觉。杜清昼收回手,忍着热泪咬牙转过头去,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吃痛急驰而去,带着他们消失在雨幕中。
那时,把他推上马背时,裴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和老师毫发无伤,就是保护我。走,不准回头!
不准回头。
裴昀倒在泥泞里,听着马蹄声哒哒远去,嘴角露出一丝虚弱懒散的笑意,他浑身都是伤,怀里的第三颗树种也滚落在地上。
这一刻,那颗色泽如血的种子仿佛享受了鲜血的滋养而被唤醒,顺着水流飘到少年身边,无声钻进了他的身体!
少年剧烈地喘息着,突然用力地睁大眼睛,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头颅中驱逐出去。
“其实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其实仍然有疑问渴望得到解答吧?”
李八郎走到裴昀跟前,俯下身来,声音低沉如催眠,渗入灵魂深处,找到人心最脆弱的缝隙,“你不敢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害怕听到你不想听的真相。
“张九龄什么也不敢否认,他问心有愧,无颜以对。你若真的笃定,此事与他无关,为何你的手会发抖?”
“闭……嘴……!”
裴昀满头冷汗,死死咬紧牙关,抵抗着剧烈的头痛,抵抗着那些可怕地无孔不入地想要渗入他耳膜和头脑的意志。
“呵呵,你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意义,不被爱,不被祝福,甚至连你最亲近的人也从始至终在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