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心疼他,刚起身准备去扶,却被罗方出声拦了,他面无表情地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头。男孩子若是不磕磕碰碰,如何长得大。什么苦都吃不得,将来莫不是要长成个小白脸。”
卢瑞听得此言,立刻拍着衣服勉强起了身,强压下胸口的不适,挺着小胸脯作男子汉状,高声道:“姐姐,我没事。”
七娘点点头,朝他笑笑,招手把他和熠哥儿唤了过来,“是先吃点儿填填肚子,还是先去洗个澡。看你们俩满头大汗的。”
俩孩子都喜洁,不肯便吃饭,便回了浴房洗澡换衣。
罗方和梁康也凑了过来用早饭,田静习惯早起,大清早就出了门去南门巷买菜,顺便在街上吃早饭。梁康起先还忧心她会遇到危险,总叮嘱侍卫们跟着,跟了几日并无异样,这才放松了些。
除了罗方,几个人的胃口都不错,一小锅粥并两笼包子吃得干干净净,吃罢了,梁康还抹着嘴巴可劲儿念叨道:“哎,出来得久了,倒是有些怀念京里老蔡头家的大肉包子,馅儿多皮薄肉又肥,里头拌了香喷喷的小葱花儿,一口下去,啧啧——那个叫美!”
县衙厨房请的是本地厨子,平日里吃的也多是山阳菜式,七娘和卢瑞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旁的人却难免有些不习惯。为了这,七娘一直托人想寻个能做京菜的厨子,却总也找不到。
“大师兄远道而来,今日就由我下厨,给大家做一样京都小菜,算是给大师兄接风洗尘,可好?”
七娘笑着朝众人道。她打从十岁起就开始做饭,到了京城后,许氏还特意寻了侯府的厨娘仔细教她,大场面上不得,张罗一桌家常席还不在话下。
罗方还未说话,梁康已是高兴得拍手叫好,喜道:“到底是大师兄面子大,我来了山阳县这么久,也不见弟妹给我张罗张席面。可怜我这嘴里日日淡出鸟来,依旧没人应。”
邵仲斜着眼睛瞧他,挑了颗花生米扔嘴里,凉凉地提醒道:“这是我媳妇儿,就算做了席面也轮不到你来吃。你想吃让你媳妇儿做去!”
“咱俩谁跟谁啊。”
田静的那双手能起死回生,可论起女红厨艺却是一窍不通,梁康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闻言倒也不气,涎着脸笑嘻嘻地凑到邵仲身边讨好道:“是兄弟的就别说这种见外的话,是吧弟妹。”
罗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行了你了,几个月不见,武艺没长进,脸皮倒是愈地厚了。从今儿起,以后每日卯时初就得起来跟我一起练功,若是迟了,仔细你的皮。”
梁康顿时面无人色,瞥见邵仲正幸灾乐祸地笑,愈地义愤填膺,怒道:“大师兄怎么不叫上仲哥儿,他的武艺可比我差多了。”
“姐夫会武功?”
卢瑞和卢熠洗了澡,换了衣服过来,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得梁康这一句,二人顿时惊诧不已。卢熠不由得接过话头问道:“姐夫你会武功怎么从来不说,唔,我还以为你整日里只忙着读书,旁的事情一概不懂的。”
说罢,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嘻嘻地道:“原来姐夫是个文武双全的能人!”
邵仲心下得意,只是不好当着小舅子的面表现出来,故作谦虚地笑了笑,道:“只是略懂些拳脚功夫罢了,远比不得大师兄和三师兄。熠哥儿想要学武,自然还是跟着大师兄好。不过你父亲本就是武将,想来功夫也是不弱。”
卢熠撇嘴,“我爹才懒得教我呢,他总说等我再大些,就拎着我去西北,跟着他打几仗,身手就练出来了。”
说着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显然对此十分惧怕。
卢瑞闻言,却是立刻当了真,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就一直在山阳县里待着,同我一起去科举,若是高中了,二叔想来也不会非逼着你去打仗。”
“我不行的。”
卢熠难得地叹了口气作无奈状,“虽说跟着鲁老师读了这么多年书,可我心里头有数呢,论功课是远远不如你的。科举三年才有一回,前头还有县试、乡试,一路路往上考,我怕连大门都没进就要被涮下去。”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妄自菲薄!”
罗方毫不客气地责备道:“若人人都跟你这么想,每年贡院里就没人考试了。不说你还拜在了闻名天下的鲁大师门下,便是乡野出身,也应该搏一搏,哪能还没开始就打了退堂鼓。”
七娘也连声附和,邵仲却只是笑,端着刚沏的新茶漱了漱口,低声道:“熠哥儿年岁小呢,瞧着瑞哥儿读书读得好,过目不忘、举一反三,自个儿却要付出好几倍的努力,灰心失望也在所难免。不过你也莫要因此就妄自菲薄,瑞哥儿会读书是没错,可熠哥儿却胜在机敏擅变通。若是日后高中上了殿试,却极易得到陛下的看中。唔,瑞哥儿若是得了状元,你便是不做榜眼,索性弄个探花当当。”
一番话说得大家伙儿全都笑起来,七娘掩嘴笑道:“瞧瞧你这张嘴,就当黄色。”
卢熠也笑,“日后若果真如姐夫所言,我定要上门拜谢罗叔叔与姐夫激励之恩。”
采蓝又赶紧给两个孩子另上了些早饭,梁康见他们俩吃得香,又忍不住凑过来拿了个包子啃,一边吃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正说得兴起,田静回来了。
“二师姐——”
七娘起身去迎,赫然现田静脸色不大好,不由得诧异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田静沉声回道:“方才在南门巷跟人打架了。”
“打架!”
梁康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赫然扔进了盘子里,怒气冲冲地站起身,义愤填膺地喝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招惹我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不止仲哥儿护媳妇儿,梁康也不遑多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