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蜥复仇
怀赢闻齐姜如此贤德,决意让出夫人之位,齐姜不从,让来让去,让季隗捡了一个大便宜。
说来也怪,齐姜在齐,与文公同栖同行六载,未曾育有一男半女,来到晋国两月,竟然有了身孕。
古之俗,女子被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莫说女子本人,就连其父母兄弟,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阍人回到宫门,向头须训道:“汝原来是个无耻小人,盗取主公库藏,害得主公乞食曹、卫,尚有脸来,滚!”
头须曰:“这话是主公说的吗?”
阍人曰:“主公不说,我缘何知道?”
头须曰:“主公正在洗发乎?”
阍人惊曰:“汝何以知之?”
头须曰:“夫洗发者,俯首曲躬,其心必覆;心覆则出言颠倒,故吾之求见而不得也。且主公能容勃鞮,得免吕、郤之难;今独不能容头须耶?头须此来,有安定晋国之策。君既拒之,头须从此逃矣。”
阍人倒也机警,见他言语蹊跷,忙曰:“您先别走,待我二次通报主公,看他何说,若不谐,再走不迟。”
头须曰:“好,我就在这儿等你。”
阍人二次入宫,将头须之语向文公细叙一遍,文公曰:“是孤过也。”
急索冠带装束,召头须入见。
头须见了文公,忙叩头请罪。
文公曰:“罪不必请,汝果真有安晋之策,速速献出,若打诳语,新账旧账一齐算。”
头须曰:“甚好。小臣有一问,请主公如实回答。”
文公曰:“好。”
头须曰:“主公知吕、郤之党几何?”
文公蹙眉而言:“众甚。”
头须奏曰:“此辈自知罪孽深重,虽奉赦犹存怀疑,主公当思安抚之策。”
文公曰:“寡人正为此事头疼呢!”
头须曰:“臣有一策,可安抚吕、郤之党。”
文公忙问:“策自何出?”
头须奏曰:“臣窃主公之财,使主公饥饿。臣之获罪,国人尽知。若主公出游而用臣为御,使举国之人,闻且见之,皆知主公不念旧恶,而群疑尽释矣。”
文公曰:“善。”
乃托言巡城,以头须为御。吕、郤之党见之,皆私议曰:“头须窃君之藏,今且仍旧录用,况他人乎?”
自是讹言渐息。文公仍用头须掌库藏之事。
一日闲暇,头须与文公闲聊,头须突然问道:“偪姞娘娘您还记得不?”
文公长叹一声道:“怎么不记得,听说她薨于蒲城了。”
头须道:“您知道她是怎么薨的吗?”
文公使劲摇了摇头。
头须道:“她是为保护大公子和小公主而薨的。”
勃鞮未抓到文公,便来抓他的妻儿。偪姞早料到了这一点,将儿子子欢和女儿叔姬藏到柴垛里,只身去见勃鞮,劝他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要把事做得太绝。勃鞮不仅不听,反将她捆绑起来,严刑拷打,逼她交出儿子和女儿,她不交,竟被打昏过去。勃鞮以为她死了,弃她而去。头须盗了文公财物后,越走越觉着内疚:我跟了重耳十二年,他待我比亲兄弟还亲,如今他遭了大难,我应该设法帮他渡过难关才对。我不仅弃他而去,还盗走了他的财物,我还是个人吗?他自个儿掴了自个儿两个耳光。有心再追赶重耳,又不知他的去向。
正当他悔恨不已之时,路人传说纷纷,言说偪姞被勃鞮活活打死,子欢和叔姬下落不明。他当即返回蒲城,为偪姞收尸。谁知偪姞未死,带着子欢和叔姬逃入民间,经他多方查找,才找到了偪姞母子,出钱为偪姞治病。她因伤势过重,三个月后故去了。头须便将子欢、叔姬带到堂姐家,交堂姐遂氏抚养,月给白银五两。
文公听了头须之言,又是惊喜,又是感激,责道:“子欢和叔姬既然未死,卿何不早言?”
头须曰:“臣闻,‘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君周游列国,所至无不送女,生育已繁。公子虽在,未卜君意何如?是以不启奏耳。”
文公曰:“卿若不言,寡人几负不慈之名!遂氏之所,别人不知,还请卿辛苦一趟,迎子欢、叔姬以归。”
头须道了一声:“遵旨。”
正要转身,文公又道:“且慢!遂氏抚养子欢、叔姬七年,寡人不能不有所表示。寡人赐其金匾一块,上书‘慈善之家’。”
略顿又道:“赐地一百顷,银一千两。”
头须再拜出京,迎回了子欢和叔姬。
文公恐怀赢不乐,将子欢和叔姬交怀赢抚养。是时,子欢已经十八岁,叔姬十六岁,何用抚养?此乃安怀赢之心耳。
子欢、叔姬长期寄养于民间,吃糠咽菜,过的是奴仆般的生活,比一般孩子自然要懂事得多。兄妹俩深知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更知道乃父要他们以怀赢为母的一片苦心,除了读书、习武以外,整天围绕在怀赢膝下,那妈叫得山响。怀赢本就贤淑,又见这一双兄妹如此知礼,视如己出,言之文公,要他立子欢为世子,文公满口答应,择日立了子欢。
忽一日,赵衰进宫议事,言及婚事,说他的老父为他物色了一房妻子,近日打算行聘。
文公曰:“那卿就不必行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