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妈妈发现了我藏在被子里边的内裤,她崩溃地骂我,说我和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爸爸,都是一样的畜生。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发出“baba”
这个音节。
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她盛怒的时候,还要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恨我?
她说——
我爸是人渣,是败类,是毁了她一生的畜生。
而我,是他的血脉,和他一样地令人恶心和作呕。
那天,我被妈妈反手捆成一团,身下的血流了一地。
哪怕我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房间,也没有人来救我。
就如同我妈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年,你爸也是这样对我的。”
2
我的灵魂被束缚在了我妈的身边,只能眼看着她和外婆不欢而散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此时神色莫辨地坐在梳妆台前,嘴里时不时低声呢喃着我的名字:“明明。”
明明就是我的大名,这个名字还是我妈取的,那会我的名字里满载着她对求生的渴望。
没有人对我说过,我的来历。
但我从外婆的只言片语还有身边人的恶语相向中,还原出了整个故事的开端。
我妈是那个年代的大学毕业生,结果毕业的第一天,就被人贩子拐到了偏远的小山村。
她长得好看,皮肤又白,在一群面容狼狈不堪的妇女中,被我的亲生父亲一眼看中。
他花了大价钱把她买回家,不分日夜折磨了她很久。
直到她顺利怀上我,才勉强能够获得休息的时间。
我妈给我取的名字,是希望每一天的明天,都能有人来解救她。
幸好,在我三岁的时候,外婆终于找到了她。
村里那些以此营生的人,包括我的父亲,都被判了刑。
外婆非常厌恶我,我直到现在已经死了,都还牢牢记得她当初的样子。
那天,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才三岁的我,神情里充满着鄙夷和厌恶:
“囡囡,不能丢了他吗?回家的路上悄无声息把他解决了吧?”
在小村庄的那三年,我是我妈唯一欣慰的来源。
因为我无数次亲眼看见她被那个人虐待和暴打,年幼的我已经懂得心疼自己的妈妈。
我总是会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她可不可以逃跑,哪怕不用带上我。
所以她被解救以后,她有些舍不得我:
“妈,这是我儿子,您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我,所以我也不想放弃他。”
后来我总在想,也许就是这份舍不得,才让我们后来这十几年,谁都那么痛苦吧。
我被我妈带回了外婆家,从那天起,我每天都能感受到如影如随的恶意。
但不仅是我,也包括我妈。
她只要一出门,就必定会被周围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看,那个人就是老秦家被拐卖的女儿,听说是带着那男人的种回来的。”
“我要是她,我都干脆死了算了,活着回来不是给父母蒙羞吗?”
“诶,还别说,那小坏种以后别和他亲爹一个样吧?基因这东西,不好说。”
也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把我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