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之后不久,官家便下旨前往西山围场秋猎。
古有秋狝冬狩,本朝以武开国,几乎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因而高祖、太祖两位皇帝都十分崇尚武力,重视军力。故而在每年的九十月进行秋猎,以便检阅军队战力。
而这个传统延续到承安年间,初始两年尚还有有些许遗风,但之后却因为的承安帝重文抑武而逐渐不再那么受重视。只不过到底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不好废除。于是每年的秋猎从着重检阅军队战力,逐渐演变成了玩乐性质。
皇帝若是有兴致,会亲自下场狩猎。若无兴致,则坐在高台上观世家勋贵子弟狩猎比武。
而这亦是尚无实职的世家勋贵子弟谋求出路的一个途径。
因此每年的秋猎,除了留守京中的朝臣,余下五品以上的臣子、家眷都会随圣驾前往西山围场。
沈幼莺往年也去过,并不陌生。西山围场在开封以北,与北戎接壤。有大片的草地以及山林,外围以铁网围栏设限,林中豢养猎物,以供贵人狩猎。
沈幼莺的骑术是父兄所教,并不逊色于男子。但在京中重重礼教规矩束缚,除了偶尔打打马球,她并没有太多挥的余地。但秋猎却不同。
那里远离京中,礼教规矩的束缚并不如东京多。她可以纵马搭弓狩猎,也可以尽情赏景游玩。
从接到消息开始,她便忍不住开始期待西山之行。
甚至私底下叫绣娘赶制了好几套胡服。
到了出那日,沈幼莺坐上马车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少见的鲜活劲儿,看的薛慎挑眉好奇“这么激动?”
沈幼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大约太过得意忘形。
秦王双。腿不。良于行,怕是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她抿了下唇,收敛了笑容,端庄地坐好“只是许久没有出京了,所以有些激动。”
薛慎不置可否地笑笑,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缓声道“既然出来了,就不必那么拘束。”
他打量着垂着眼眸规规矩矩坐好的小王妃,之间在她抿紧的唇角轻点了下“想笑就笑,我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不成,才问了你一句,就笑了也不敢笑了?”
沈幼莺抬眸看他,漆黑如蝶翼的眼睫缓慢眨了下,在心里猜测他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只是在说反话作弄自己。
倒是薛慎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失笑,掀起车帘吩咐王德顺“将我那把新得的弩箭拿来。”
外头传来王德顺的应和,片刻之后,王德顺掀开了帘子,将一把收在匣子里的银色弩箭送了过来。
沈幼莺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秀珍的弩箭,不由好奇地探头来看。
弩箭通身银色,只有女子小臂那么长,手握的部位以深褐色的木头和牛皮包裹,握柄末端装有望山,弓弦松弛还未上紧,瞧着十分精致,不像是武器,倒像是什么仿造弩箭制造出来的摆件。
薛慎右手端起弩箭,左手将松弛的弓弦缓缓调紧,又眯起一只眼睛看向望山,缓慢地校准。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拨弄着弓弩的各个部位,瞧着赏心悦目。
沈幼莺原本是在看弩箭,却不知不觉被他所吸引。
在调校弩箭的时候,薛慎身上散出一种独特的气质,而这种气质沈幼莺十分熟悉,她曾在爹爹和兄长身上见过,只有久经沙场的战士,才会有那样悍然之气。
就在她一恍神的功夫,就听薛慎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