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园便坐落在东京城外城,南熏门以南的地界。西面傍着蔡河,南面依着落霞山,东面则是一片开阔草地,四面圈起来建了观景台,里面蓄养马匹,可做马球场用。
秦王府的马车抵达时,湖园门口已停满了各家的车马。熟识的娘子、郎君们各自结伴而行,或是被女使、小厮引入院中,或是在门口闲谈等着还未到的好友,彼此之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当然,这种热闹欢欣的氛围,仅仅止于秦王抵达之前。
在小厮高声唱了声“秦王、秦王妃到——”
之后,前一刻还热闹的气氛,便立即凝固下来。
沈幼莺从马车上下来时,注意到众人脸上表情怪异,那是一种还没来及完全收敛的笑容与惊诧混杂而成的不太协调的神情。而他们自己似乎全然不知,自以为十分妥帖地收敛了表情。
但沈幼莺居高临下看去,却一览无遗。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荒谬之感,下意识去看从另一侧下车的秦王。
薛慎坐着轮椅,出行不便,每次上下马车,都需要放下坡板。此时他正坐在轮椅上,被侍卫小心地推下马车,脸上神色淡淡,仿佛对众人面上神色变化毫不在意。
沈幼莺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股几乎怜悯的情绪来。
昔日太子美誉加身,朝堂市井无不称赞,在场这许多人必然都是经历过的。
可不过短短五载,时移世易,昔日贤良的太子成了暴戾凶煞的秦王。而这些或许曾赞扬过他的人们,如今却又惧他如虎。
这些人如此畏惧秦王,到底是有几分是信了流言,又有几分是由于亲自经历过呢?
沈幼莺轻叹一声,走到秦王身边,随他一道入园。
得了消息的寿宁郡主亲自迎了出来,将二人请进去。她的目光在沈幼莺身上转了一圈,在她颈间的紫翡翠项链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眼神色淡淡的秦王,待沈幼莺的笑容就更真诚热情了些“王爷、王妃快随我入座吧。今日开宴会斗水秋千,是我专门请来的伶人,说是最多能在入水时翻七八个筋斗且不激起水花,我特意叫人在河岸边给王爷、王妃留了最好的观景位置。”
一行人入了园往右走,沈幼莺远远便瞧见蔡河上停着一艘高大彩船,彩船船头立着高高的秋千架子,便是待会儿表演水秋千时的场地。
二人在寿宁郡主的引导下入座,又闲话了几句,寿宁郡主才告辞离开。
她今日是东道主,且忙着呢,能叫她亲自去迎的也就是这几位王爷王妃了。
不过临走之前,她又低声对沈幼莺道“谢大姑娘早先到了,因为王妃没来,她便去另一边同人叙话了,托我给王妃带个话,说待会儿再来寻你叙旧呢。”
不过说完寿宁郡主瞥了沈幼莺边上的煞神一眼,心想谢大姑娘若是知道秦王也会来,绝不会托她带这句话。
她雍容地笑了下,又拉着沈幼莺的手热情道“王妃虽换了身份,但来我这春日宴也不是头一回,只管松快松快。”
说到此处她微妙地顿了下,又提醒道“方才忘了说,今日周侧妃也来了。”
沈幼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周侧妃”
就是周贞容。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就听寿宁郡主似不经意道“周侧妃方才还问起王妃了呢,我竟不知道周侧妃同王妃也交好。”
沈幼莺听明白了她的提醒,诧异看她一眼,心想难怪寿宁郡主交游广阔,就这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的本事,就叫人难以企及。
但她毕竟出言提醒了,沈幼莺不能不承这份情,轻声细语道“是有些交情,有劳郡主提醒。”
寿宁郡主这才笑着告辞。
临走之前余光又忍不住多瞥了沈幼莺颈上的项链一眼,确定自己并不是眼花。
秦王真把这套御赐的“紫烟”
给了秦王妃。
她记得这套“紫烟”
极为罕见,是御。用工匠用海外进贡的整块紫翡翠打磨雕刻而成,因其通透堪比琉璃,其中又有缥缈如烟的絮状,故赐名“紫烟”
。
这套“紫烟”
本是为玄慈公主准备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地被官家赐给了秦王,听说玄慈公主还为此很是闹了一阵子脾气,官家为了哄女儿高兴,只能又赐下许多赏赐以作弥补。
不过玄慈公主素来心眼小,若是瞧见这“紫烟”
戴在秦王妃身上,怕是又要闹腾,寿宁郡主不由庆幸玄慈公主这段时日闭门不出,并未接她的帖子。
只是等她袅袅娜娜行到大门前,听见迎客的小厮唱“玄慈公主到”
时,眉心就跟着跳了下。
寿宁郡主扶住身边女使的胳膊,惊疑不定道“不是说不来吗?!”
一场宴召来一个煞神,三桩梁子,饶是寿宁郡主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不由感到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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