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芙见他耳根发红,以为他是热的,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岂料,却发现那红晕一路往下蔓延到了他的脖颈。
甄芙疑惑地移开视线,不着痕迹地朝着徒渊摇着檀木制成的扇子:“哥哥来得如此匆忙,可是有急事?”
徒渊见甄芙白皙如脂玉般的手,映衬着褐色的扇骨竟分外好看,不自觉竟走了神道:“芙儿这扇子不错。”
刚说出这话,徒渊面色便有些尴尬。
甄芙也惊愕片刻,才笑道:“我不喜那些团扇,犹不喜上面绣有美人的,有时还嫌用着不便,便叫人照着折扇做了这檀木扇子。这样式是男女皆能用的,哥哥若不嫌弃便给你如何?我本就不惧热暑,此物于我只是起修饰罢了。”
徒渊闻言心里泛起的甜意,渐渐压过了理智。他嘴角的弧度明显的弯起,笑道:“你当真要给我,不后悔?”
“哥哥小瞧我了,一把扇子罢了,我哪是那般狭隘之人。”
甄芙笑着把扇子递给了徒渊。
“其实我今日来是有话想与你说。”
徒渊接过木扇,他骨节分明,白皙纤长的手却隐秘地与甄芙拿扇的地方重合。又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心里的紧张感才平静了下来。
甄芙并未错过徒渊的情绪变化,她心里也蛮有些好奇。
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因而甄芙浅笑道:“这儿太热了,不如我们去凉亭里说?”
“嗯。”
徒渊颔首,玉色修长的手指微微捏紧了扇骨。
凉亭里,丫鬟见甄芙和徒渊有事要说,便殷勤地上了茶,又脚步轻轻地退下。
“不知哥哥是有什么事同我说的?”
徒渊自坐下后就欲言又止,甄芙实在好奇他在犹豫些什么。
甄芙杵着香腮,微睁着她清澈明润的杏眼,把目光落在徒渊身上,让徒渊忍不住心尖发颤。
白日思量,夜间辗转,徒渊自是发现了对甄芙的感情。他虽不知自己是何时动的情,但明确了他的余生定要和甄芙一起渡过。
徒渊手心微微有了汗,他看着甄芙依旧不明所以的模样,暗自告诉自己,此事一定不能着急:“我原来瞒了你一些事,原是觉得是为了你好。但想来终究是有些不对,还望你见谅些。我是真心待你的,这几日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告诉你为好。”
徒渊面色严肃,眼眸注视着甄芙,其中全是认真。
他心悦甄芙,更相信她,想要让她接受自己的一切,让她看到的是完整的徒渊,最想的莫过于是让甄芙心悦他。
甄芙感受到徒渊态度郑重,不由坐直了身子:“我相信哥哥,之前是为我好才瞒了我,我不怪你的。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实,我不姓苏。”
徒渊微微抿唇,见甄芙并未生气,才接着道:“不过我也并不算欺骗你,因为我母亲姓苏。而我随父姓,我其实姓徒。”
徒姓,是国姓,徒渊身份呼之欲出。
甄芙遇到徒渊不久后,其实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只是有些不敢置信,徒渊就这样直接突然地告诉了她。
徒渊见她神色恍惚,语气便更谨慎了些:“不过你放心,我与你真心相交,不是因为身份,钱财或者利益,仅是因为你是甄芙。”
徒渊平缓了下心情,接着道:“你是幼时同我共同谋划逃出了困境,又经过多年的书信相互寒暄关怀,之后京城再遇的甄芙。现在说此事,只因我不想瞒你。我希望你我之间,没有隔阂,也不要因此生分。”
甄芙能真切感受到徒渊说话的真实性,她心里也有些感动。其实照她的性子来看,除非徒渊性子先变了,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因为身份,外物什么的,就与他生疏。
甄芙心里微动,眼里便含着笑意,面上却故作生气地朝徒渊嗔道:“我未想到您的身份如此高贵,那我以后要怎样称呼您呢?是叫二殿下,还是叫二爷?”
徒渊见甄芙眼波流转,皆是笑意,嘴角却有些打趣的意味,看上去实在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他就放了心,神色不自觉含了情意:“随你怎么称呼,我都是喜欢的。
“那……还和以前一样行吗?”
甄芙下意识垂眸避开徒渊的眼神,有些不适应地捏捏手腕,觉得今日的徒渊情绪变化过于明显了些。
“只要你不与我生分,不管你叫什么,我都是爱听的。”
徒渊见甄芙垂着头,茜红色的领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细腻的颈子。他耳根就微微泛红,慌忙的移开视线,片刻却又忍不住偷瞧了一眼。
甄芙能敏锐地察觉徒渊微灼的视线,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她感觉今日的徒渊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感觉到甄芙有些不自在,徒渊便强迫着自己移开目光,告诫自己来日方长,不可乱来,今天要做的事已经成了。
“今日就只想与你说说此事,”
徒渊轻轻摩挲着扇骨,压下心底的不舍:“现在不早了,你若急着回去,就回了吧。若是不着急,便待我见了外祖父,再送你回去。”
甄芙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忙站起来微微福身,碾然一笑道:“哪能劳烦哥哥,我自己也是可以回去的。”
“好吧。”
徒渊心里微微失落,却也未说什么。只一路把甄芙送上马车,见马车走远了,他才折了回去。
几日后,林如海便到了。
贾府里的贾琏早站在了船埠边,一见林如海便殷切地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姑父可来了,这几日老太太老念叨着您呢。”
林如海眼里有几不可见的讽刺:“劳老太太惦记了,我今后自会回报她对玉儿的看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