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她语气中的酸意,卿如是撇开她的手,莫名厌恶起她来。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自己默然回到房间,把乔芜关在门外,而后翻出《史册》想要读书静心。
静不了。
她满脑子都是方才月陇西一手把她拎起来的事,心底烦躁,闭上眼清了清脑子,再翻开书。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翻来覆去地开合书,想的却又是那日清晨坐在七室里跟月陇西抢翻《月氏百年史》的场景。
想着想着,不经意间,脸上浮起了笑意,她不自知,侧过脑袋趴在书页上回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她忽然想起被自己关在门外的乔芜,叹了声气,她合上书,又打开门,没看见人,她也就不再管了。
到夜间乔芜方回竹院,说自己去乔景遇那里坐了一下午。
卿如是意兴阑珊地听着,一门心思落在院外。如今已然入夜,月陇西还未回来,难道真是被自己厌恶的神情刺伤了心,以为自己讨厌他,所以不打算回来了不成?
怎么地,孙子大了还闹小脾气了不成?
她都还没怪他失手吃那半块糕点呢……怎么还先跟她使小性子了?多大个事。
卿如是也生气,没空再操心那么多,心觉月陇西这么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到晚上睡觉时肯定就回来了。
谁知最后竟一连三日都不见月陇西的踪影,卿如是有点心虚……不会真因为她当时的厌色就生气了罢。
想来月陇西确实很孝敬她,对她很不错,自己那嫌恶的意思是有点明显。
被扈沽城的闺秀们惦记着的君魁平日里活得众星拱月似的,骤然被他祖宗给打击了,合该他闹些脾气。
卿如是想跟他道个歉也找不着人。
六选当日,她得出府赴约,只好让乔芜帮忙转告月陇西,“他要是回来了,你就说我去小楼跟朋友赴约,用完午膳应该就能回来了。”
乔芜打量着她,“你穿男装赴约?”
“嗯。”
卿如是揣好月陇西的令信,转身走了。
有月陇西的令信,府卫直接放她出门。
她骑马去的,陡一翻身上马就跑了,没注意到门口一名鬼祟的小厮在看见她离去后便迅速闪身往月世德的院子去。
约好的午时,卿如是跑得极快,到的时候距离午时还有两刻钟。忘了跟人约具体的房间和见面暗语,她只好自己开一间厢房,又叮嘱站在正门口招呼人的小二,若是有月氏子弟来问,就把那人带到自己的雅间去。
小二点头笑,“好,客官先上楼,小的等会让人来给您添茶。”
他站在正门,一般不会离开那处,也不会漏过任何客人。卿如是便放心地上楼等着了。
两刻钟过去,仍旧无人来敲门,她打开房间张望了番,走廊上无人。她又拐过走廊,到楼梯口,才看到厅堂内的情形,座无虚席,生意红火着,小二们穿梭在饭桌间,愣是没在人群里瞧见一个像是在找人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回去等着。又过去一刻钟,卿如是没了兴致,起身待要走时,终于有小二进门来给她倒茶了。
“客官久等,堂中生意太好,看顾不过来,这才有空来给您上茶。”
小二态度不错,哈着腰笑,“您要吃点什么?”
卿如是摇头,她渴得不行,端起茶便一口喝尽,说道,“我的朋友还没来。你有在厅堂里看见月氏的人吗?那人应该也在找人或者等人,很好分辨的。”
小二垂眸微敛狭光,笑道,“扈沽城里月氏的公子哥那么多,这要怎么分辨?要不您安心再等一会,我出门帮你问问。”
卿如是垂眸,视线落定在他拿茶壶的手上,一顿,猛地一把握住他的手反扣住他的喉咙,“你不是这里的小二,你是谁?想做什么?!”
那小二陡然被辖制,吓了一跳,但她的手指就扣在自己颈间,一时不敢妄动,安抚她道,“你放心,我不谋财,也不害命……”
卿如是微蹙了蹙眉,不谋财害命?她脑子转得极快,想到一种可能,霎时气恼,刚想动手把他打晕,手还没抬起来,自己却先晕了。
一阵天旋地转,她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离,猛跌在地,还崴了下脚,疼得她眼眶通红。
她的脑子愈渐昏沉,眼前一切有些模糊,她却坚持要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跑。
小二已不见踪迹,她用残存的力气扒了会门,却发现外边被人按住,她角力不过,只好放弃,看向一旁紧闭的窗户,试着推,推不开。
她皱紧眉,背倚着墙滑下来,坐在地上,额上的汗濡湿了鬓发,颈间和后背的汗也冒出来浸透她的衣衫。
一股融融的热意在腹部打转,她上辈子跟月一鸣欢好那么多次,很清楚身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