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的大旗还立在裴家村,没有带过来,裴一只能用木炭,在白布上写下龙飞凤舞的“晋王”
二字。
当旗帜插在马车上那刻,所有灾民都以为是朝廷赶来赈灾,纷纷跪地山呼,“晋王殿下千岁!”
晋王站在车队前,对众灾民道:“乡亲们受苦了,本王截留一车粮食,诸位可排好队,每人暂且领上一升,待后续赈灾粮就能下来。”
人快被淹死前,眼前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是救命的。
一升粮食虽少,但熬稀粥之时,再加上些野菜,也能顶上几日,灾民感激涕零,很快自觉地排好队。
裴一留下一部分士兵粮,柳帮主则带着其他人和马车先行离开。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人群,裴一劝道:“殿下,这里太危险,不如你还是先走吧!”
晋王摇摇头,“既然我已经站出来了,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那常姑娘,你怎么也不走?”
“我来帮忙粮的。”
士兵还要维持秩序,哪有足够人手粮,她好歹能帮上忙。
人多力量大,晋王和常小小两人帮着放粮食,流民生怕有人插队,挤挤挨挨地贴着往前移动,此时若有人捣乱,想必不用裴一等人出手,也会被愤怒的灾民揍死。
匆忙间灾民没来得及拿碗盆,便纷纷脱下衣服装粮食。
平民百姓哪里见过晋王真面目,也不关心朝廷政事,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个面目和善的是晋王,能让大伙又多活几天,领了粮食后,都由衷地鞠躬道谢。
到手的粮食虽少,但至少代表着希望,说明朝廷没忘记正在受苦的灾民,或许真如晋王所说,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地赈灾粮送来。
裴一命裴忠、裴义两人保护晋王,自己则在灾民中挑选身体底子不错的年轻青壮,挨个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晋王麾下。
大多数人拖家带口的,自然不愿意,还指望着朝廷能将他们安顿下来,继续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但也有人见裴一身强体壮的,便问他们是禁军吗?不是说禁军挑选人的标准很高吗?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好像不够格。
“不是禁军,是晋王招募的私军,一样按月给银米。”
一听说是私军,而非官军,又劝退了一部分人,但还有一些光棍汉,拍着胸脯道:“只要跟着晋王有饭吃,给谁当兵不是当呢?”
“愿为晋王鞍前马后效力!”
裴一将招募来的士兵领走,却有一少年拦住他,“将军,我也想加入!”
裴一看他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便道:“我们是招募士兵,不是招奶娃娃,会死人的。”
当兵虽然可以保证吃穿,但却要上阵杀敌,甚至要拼死肉搏,刀刀见血,这么残酷的事,自然得让孩子们离得远远的。
可少爷拽着他的衣服不放,“别看我现在瘦,以后会长得又高又壮的,照样上阵杀敌。”
“你爹娘呢,他们不会同意的,还是回去和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少年眼眶立马红了,“他们不在了,房子被冲走了,地也没了……”
原来决堤那几日,正值春汛,堤坝未曾加固,上游河水猛涨,导致出现管涌,张贵的父母听说出现险情,和大多数人一样,准备撤往别处。
但决堤来得太突然,当急切的锣声响起时,他们只来得将一双儿女放进木澡盆中,就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
张贵同样被水卷走,但运气好,澡盆正被两棵大树牢牢卡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