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的使团历经一个月的路程终于回到大云朝,此次回京不光带来许多大燕的特色工艺品以及书籍,还带来了新任皇帝的国书。
皇帝对他很是满意,心中不免感慨,以前确实小瞧这个孩子了。自从他三岁时烧将自己烧残疾之后,便再也没有管过他,连独自建府都是泽儿提出来的。
这样想着,他感到无比羞愧,“此次出使大燕辛苦了,今晚留下来,跟我一同在乾元殿用餐吧。”
宣王有些愣神,然后缓缓笑道,“既然如此,就让陈亲王也一同留下吃饭如何?”
“诶,别叫他,过几日他便要成亲,眼下好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准备才行。咱们爷俩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今日好好聚聚,就让他自己忙去吧。”
宣王低头浅笑,带着些许年轻人的羞涩,皇帝也心情大好,“传令下去让御膳房今晚多做几道菜。”
父子二人一直到吃到月色渐晚才结束,宣王有些微醺,在内侍的推动下走在甬道里。
寒冷的晚风吹拂着他的脸颊,轮椅的声音在宁静的甬道格外清晰。
他仰头看去,只见天空中星星密布,这让他有些恍惚。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内侍微微笑道,“王爷说得对,钦天监也是这样说的,最近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最适合结婚了呢。”
宣王的眼神收敛,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回应内侍,“是个好天气。”
周围的烛火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倒映在灰白色的地砖之上。
这场耽搁了许久的婚礼终于得以举办,那次中秋家宴好似一场悠久的梦。
这段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当时兵部尚书之女苏忆是如何以一幅画得到陈亲王的青睐的。
也有不少人家纷纷选择让孩子专研画画,画师们的地位也有所提升,街头巷尾出现不少以画画为主的摊位,博得众人的眼球。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当天参加家宴的其他相互定亲的王公贵族子女,当时他们虽然没有机会和陈亲王结亲,可相互看对眼的那些少男少女也是求了皇帝恩准赐婚的圣旨的。
无奈的是,地位最高的陈亲王一直没能举行婚礼,他们同一场宴会上的其他人也不好在他之前办婚礼抢风头,各个都眼巴巴等着这一天呢。
就这样,这一场受人瞩目的婚礼终于顺利举行。
天蒙蒙亮,苏忆便身穿礼服出现在苏府的祖庙里跪拜,她的父亲苏经业站在一旁,难掩心中不舍。
“今日你出嫁,若是嫁给寻常官员,我也安心一些,可偏偏是被皇上看中赐婚陈亲王。这个人不是寻常王爷,迟早会更进一步,以后身处深宫大院里,可要处处小心,切不可惹出差错被人抓住把柄。”
苏忆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她小心翼翼的擦着眼角,“日后你便是陈亲王的正妃,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王府中人员复杂,你作为当家主母一定要赏罚分明。该立规矩的时候就该果断出手,切不可心慈手软让他们轻看你。
一定要有容人之心,只要你还是正妻,那些所谓的恩宠都不是重要的,”
说完,她的母亲又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实在是忍不住,也不能做在明面上。”
苏忆实在没想到母亲居然能说出这番话,她一直以为母亲是那样卑微地纵容父亲寻花纳妾,现在想想,家中小娘的很多意外只怕都是母亲一手为之。
苏经业跪下上香,然后看母女二人悄悄说话的亲切模样,他其实是有些嫉妒的,他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可没有一个孩子跟自己这么亲近。
他忍不住想要打散这样的温馨画面。“你们母女俩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搞得我和忆儿关系很差一样。”
苏夫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看苏忆一眼,苏忆也蹲下身再次行礼,“母亲的叮嘱女儿都记下了,还请母亲放心,女儿是兵部尚书嫡女,绝不会受人欺负。”
接下来便是苏家长辈前来送别即将出嫁的新妇,苏家一直是家族嫡庶共住一府,苏经业夫妇也无需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直接就在正堂接见他们。
渐渐地,时间已到黄昏,绚烂的晚霞铺满半边天,从天空的另一边一直蔓延至苏府,与地面上长街上走过的十里红妆遥相呼应。
在一阵鞭炮的声音中,最先看到的是身穿朝服的沈国公,他这次被任命为陈亲王的主婚人。
陈亲王则穿着王爷特制的衮冕之服缓慢前行,只见他衣服上面绣着日月星辰,两只宽大的袖子上分别绣着金色巨蟒,给俊朗的面容更添一份尊贵。
身后跟着的是绵延不断的聘礼,将整条街全部占据,这局面,让那些王公贵族都忍不住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