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不敢隐瞒,“奴婢父亲染上了赌瘾,将家业败落,他也被赌场的人打死了,只剩奴婢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感染风寒无力医治,家徒四壁,只剩下奴婢这具身子还能值几两银子,总不能让母亲就此病死罢。”
惜君沉默着点点头,良久,才唏嘘着询问,“你母亲,可大好了?”
“管家得知家中情形,赏了几服好药,已经大好了。”
只是母女就此分离,心中凄苦难捱。
后半句,她并未说出口,只面露苦色。
“你家在何处?日后若是得着出门的恩典,我带你回家看看。”
冬雪猛然抬头,震惊之余,眼底多了几分挣扎。
但最终,她只磕了个头,“谢主子恩赏!”
惜君目光垂了垂,冬雪已经做出选择了,她多说无益,便又看向桌上的香料,似是漫不经心的询问:“我听闻,有一味名叫鼠尾草的香料,可使人心神宁静,怎么没见你备过来?”
冬雪身子摇晃了两下,瞳孔剧震。
她双手揪着膝盖处的衣摆,强装镇定回话:“主子说笑了,那鼠尾草会使人上瘾疯癫,在府上是为禁药,是没有的。”
“没有吗?”
惜君微微偏头,目光落在角架上袅袅的香炉,“那里,不是有吗?”
冬雪终于跪不稳,跌坐在地上,但很快就重新跪直了身子,一个头磕在地上,却不肯开口说话。
这是有难言之隐了。
“冬雪,我是王爷的侍妾,昨夜承欢,腹中许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如此明显的香料,王爷会无法察觉吗?”
“届时,你背后那位,可能护得住你?”
冬雪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但依旧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罢了,我也不用你的母亲威胁你。”
惜君轻叹一声,她也是为人子女的,能理解冬雪的心情。
冬雪终于抬起头,眼眶红彤彤的,平白让人生出几分不忍来。
“我只问你,若是你能忍住我的手段,我便不再追究,如何?”
冬雪不敢置信,但见惜君言辞之间不像作伪,便磕头,“谢主子宽宥。”
惜君从针线筐里找出一包绣花针摆在冬雪面前,“并未宽宥,你未必能扛得过去。”
冬雪看着那包绣花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身体后缩。
“不许躲。”
惜君目光柔和。
惜君抓住冬雪的手,掀开衣袖,露出雪白的小臂,绣花针轻轻点在毛孔处,再拔出时,带起一点点血珠。
并不十分疼痛难忍,甚至在绣花针第四十八次落下时,冬雪因为紧张而蜷起的手指,都放开了。
她还有空开小差地想:惜主子的手段,比吴贵妾可差远了,比王妃更是拍马难追。
白皙的手臂上,一个个圆润的血珠,像苍茫浩渺的雪地里,遗世独立的红梅,颇为喜人。
“疼吗?”
惜君的声音里,透着悲悯,似是十分不忍。
冬雪沉默了一瞬,“惜主子心慈,奴婢尚能忍受。”
惜君轻笑着摇了摇头,“才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