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让人备好了,两人到了府门,上了马车,赶车的小厮驾着马就出发了。
到了地方,李晃率先跳下了马车。
程生撩开车帘,刚弯腰出了马车,看见周围的景象就愣住了。
李晃立在车辕下,微笑着看着愣住的程生。
他们到了一处府宅前,这座宅院正是程生以前的家,以前的户部尚书府。
程生失神地看着门匾上刻着的程府二字,眼眸不禁湿润。他后来回到京城后,曾无数次走过这座门匾上易了姓的宅院。而现在,这座宅院上重新挂上了程家的门匾。
程生跳下马车,伸手紧紧地拥住李晃。
“谢谢你晃儿。”
本来这座宅院在原先的主人被流放后,官家要收回去的,李晃特意跟李睿讨来的。这十几天她一直忙着这边的修葺和新律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
“进去看看。”
说着李晃拉着程生往府门走去。
时隔十六年,程生再次跨过这道大门,时光像是回到了从前,然而它毕竟不是了。程生看着前院廊下的一颗海棠树,不禁流下泪来。这棵树是他妹妹出生那年,他父亲手植。如今已亭亭如盖,而他的所有亲人都已作古。
李晃伸手替程生拭去泪,程生侧过头,看着满脸疼惜之色的李晃,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还好上天给我送来了你,晃儿”
程生喃喃道。
李晃感觉到几滴热泪落在她的发顶。
李晃紧紧地抱住他,似乎想让自己的温度,去融化程生的悲伤。
李晃陪着程生走过大半个程府。
程生紧紧拉着李晃的手,一路沉默着。其实很多地方已经跟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庭径了,但他依然感受到了安慰。像是久漂的浮萍,终于回到了栖息之地。
程生拉着李晃进了正院,“这里以前是我父母住的院子,他们感情很好,我父亲这一生只娶了我母亲,没有通房姨娘。”
“我小时候有些沉默寡言,只是很喜欢读书习字,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给我请了西席先生,后来进了戏园倒是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看书,认得的字多半是那时候习下的。”
李晃静静地听着程生说着他小时候的事,像是陪着他,回首了一遍他的前半生。
“戏园对学徒是很严厉的,打骂都是常事,还有背不出戏词的,大雪天被罚跪在雪地里,背完才准起来。”
李晃紧了紧握住他的那只手,没有问他是否被罚过,这样她就已经很心痛了。
两人走了很久,最后又回到前院。
李晃看着程生,“湛青打算搬回来住吗?”
程生看着面上不动声色的李晃,沉默一会,突然笑了笑,“当然不回来啊,我回来了,你怎么办?”
李晃心里崩着的弦骤然一松,也笑了笑,“可不是,你若是搬回来了,我见不着你就会天天想你,不是说思君令人老吗?我怕是没几天就会变得很老了。”
除了这个,还有她不想程生孤单单地住在这旧宅里睹物思人。
程生看着一脸灿笑的李晃,只觉得心里满满的眷念像是要涌出来,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想将她融入骨血。
新皇继位后连颁布了几条政令,其中一条便是择日举行恩科。
各地的衙门忙得脚不着地,日日衙门外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银库爆仓的情况。堆积如山的银子,看得人心痒痒。可现在新皇刚上任,正是要杀鸡儆猴的时候,官员们都有些揣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