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为什么走到这一步,林纵没有问,也觉得没有必要深究,终归是人与人之间无法言说的痛。
只是极尽委婉地回答:“我爸还有你妈妈他们。”
宁嘉眼睛里睡饱时的那点灵动就这么散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和林纵刚刚接到林平生时的模样一样,那种不甘心和身不由己给了林纵一种他们可能是同类人的错觉。
“好的,”
宁嘉闭上眼,短暂地想要逃避那些是非,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他说,“那我们再睡一下,睡醒再去吃好吃的。”
林纵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温暖又宽大的掌心探进衣角覆在他微凉的腰上。宁嘉无法克制地抖了抖,然后一声不吭地,往林纵怀里钻。
傍晚,宁嘉神清气爽地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呼吸大自然清新的热气,空调从房间里散出去,和被打开的卧室门形成一条简短的气流,卧室里的旖旎的浊气渐渐散去。
宁嘉的脑子也终于醒了,想起来要问:“学长,他们是知道我们结婚了吗?”
昨天才领的证,怎么就知道了。
林纵正在穿衣服,一身姣好的皮肉渐渐被藏起来,看出了宁嘉脸上的疑问,随口说:“户口本在我爸那里。”
林纵前天晚上回来得晚,除了处理工作外,还因为要见林平生,漆黑又静谧的夜晚,他独自在车里沉默许久。
“哦。”
宁嘉点点头,不是很在意。
这语气惹得林纵回头去看,在卧室里溜达了一圈过后,宁嘉又坐回了床上,离约定的吃饭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理说他们收拾收拾就该出门,宁嘉没有一点要准备的意思。
事实上林纵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生意场上的一贯定律是不早到也不迟到,和林平生见面对他而言就是交易的过程,双方能给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故意迟到,对林纵而言很新鲜,他坐到宁嘉旁边握住了他的手,很自然地把手背递到嘴前亲了一口,宁嘉瞬间红了脸,呆愣地看着林纵,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了?”
林纵还笑着,若无其事地问他。
问得好,我还想问问你在做什么。
宁嘉抽回手,倒不是不高兴,但就是板着脸,自以为硬邦邦的表情可以很好地掩饰情绪,睁大眼睛瞪着,抿着唇,不闪不躲地看着林纵:“我不喜欢吴良仁。”
林纵知道宁嘉说的是谁:“嗯。”
宁嘉盯着他,手心攥紧,眼里是明显的恨:“我才二十二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刚毕业马上就要能拿到八千的工资了,惦记了半年的餐厅还没有去吃,最近还想买一辆小毛驴,我的猫马上要过九个月的生日了,同事还说天气热起来要一起去漂流。”
这些都是宁嘉很简单的却想了很久的生活,他的人生本该是这样的,庸俗无聊按部就班,婚姻的快捷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按下来,更不应该因为别人被迫加快了人生的进度。
宁嘉很不甘心,这与和他结婚的对象是谁没有关系,但他不喜欢吴良仁,甚至很讨厌,但许诗瑶很喜欢,也可能是爱。
林纵摸了摸宁嘉的头发,宁嘉觉得自己像一只狗,微仰着脑袋想要被安慰,林纵又摸了摸宁嘉的眼睛,那里有一点湿,但宁嘉没有哭。
林纵笑了一下,是那种在他眼里没什么大事的宽慰笑容:“那你不要讨厌我,我不想和你离婚。”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反而让宁嘉觉得难堪,他别过脸不肯再让林纵看,过了一会儿又从床上起来了,光脚踩着地板进了衣帽间,他声音有一点哑:“我要穿得很好看,很帅,很带劲。”
路上宁嘉恢复了以往那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最大”
的嘴脸,坐林纵的车都坐出习惯了,安全带一系就开始放歌,林纵连车载广播都很少听,却多了很多他压根听不懂的dj。
江软不在,宁嘉一个人抽了大半天风,终于累了,停下来想到要问:“学长,你们生意人都这么珍惜时间吗?大夏天还非要中午吃饭。”
林纵从后视镜上看了他一眼,笑说:“我没有,我怕热。”
宁嘉抱怨说:“我妈中午就是喊我跟你们吃饭的吧。”
“嗯,早上和我说过。”
大早上林纵就接过林平生的电话了,当时也没说去不去,主要还是看宁嘉的想法。
除了许诗瑶和吴良仁,包厢里剩下的人让宁嘉感到意外——只有林平生。
这其中涉及到的最简单的原因,林纵是个私生子,就算是在脑海里,宁嘉也从来不去回忆这件事。
曾经听同事说过,双方家长见面应该在结婚以前,不过宁嘉和林纵也不算正经结婚的那类人,用什么方式见家长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所以为什么只有林平生一个人在呢?宁嘉在落座的时候想,无论是林纵的母亲还是林少的母亲,她们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而饭桌上几个人的心怀各异,每个人都笑得很虚伪。
“这位就是?”
许诗瑶作为女性,在这种场合驾轻就熟。
林纵就坐在宁嘉边上,入座后替宁嘉倒了杯温水,如果林纵愿意,他完全能够讨许诗瑶这样的长辈欢心:“阿姨您好,我是林纵。”
许诗瑶笑容甜蜜:“都结婚了,怎么还叫我阿姨呢。”
林纵笑了笑,还不等他回话,林平生便说:“改口费都还没给,就想白捡个儿子?”
他说话有些严肃,许诗瑶吓得表情都没了,无措地看向吴良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吴良仁笑着轻拍许诗瑶的手,如果忽略这两人的关系,其实是种令人羡慕的相处状态:“没事,逗你呢,舍不得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