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倾月落,天际将明,天青色衣摆猎猎作响,沈怀霜好似陡然变了一个人,有关钟煜心魔的想法在他心中翻滚,所有想法都纠缠在一起。
沈怀霜道:“你有这样驱使过死尸么?”
“没有。”
钟煜答得干脆。
无量剑剑尖下压,剑光忽闪。
沈怀霜眉心一动,凝起些许:“哪怕是化形符,你不曾试过几次,又怎么知道,它有没有用?如果你没有把握,又怎会在那间暗室内用上这道化煞咒?”
钟煜朝沈怀霜剑尖走去。
黑衣触及削铁如泥的利刃,剑尖所指,正是心口。
他从怀中取出了无字书,仿若不介意方才沈怀霜那一剑,朝沈怀霜递去:“我在遇见先生之前,曾与黄山的掌门有一段缘,他曾把此物留给弟子。这无字书认了我为主,有些东西,我不明白的,先生不在时,它便替我解答。”
书页在风中作响。
沈怀霜眉头仍颦着:“是他给你开的蒙?”
钟煜手中捧着开页自如的无字书。
他任由沈怀霜拿无量剑剑尖抵着自己心口,好像心口上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利刃。
“无字书可以验证。”
“那化煞咒也是弟子在无字书上试过多回,才肯定它是能用的。”
剑光照了进来,森森剑光落在钟煜的眼睛上,那双眼锋利,俊秀的面庞落在月色下,相貌分明颇有攻击性,望之凛凛生寒,可当下却是像利刃收锋入了鞘。
“走火入魔,无非是心智不坚定者贪图捷径。先生,当时情急,无量剑诚然可以破除那妖僧,可那道化煞咒是最好用的法子。”
钟煜说着,捕捉到沈怀霜面上一瞬的变化,又道:“先生,我不是急功近利之辈。”
他这一生都没有这样好言好语地哄过任何一个人。唯恐沈怀霜还在因为用化煞咒一事生气。他又唤了沈怀霜一声,拉过沈怀霜袖子,俯低下身。
“给先生请罪。”
少年的姿态甚是谦卑,白墙上,落了少年侧头垂眸的影子。
他离眼前的道人只有半人的距离,另一只手落在道人肩上。
沈怀霜别过头,他手落在无量剑上,目光里仍含决绝之色。
他想到了钟煜心魔缠身之事,本被他放下的事,像藤蔓缠上心头,又被他褪了下去:“自作主张不是好事。不然你以为那么多修为堪比化神的魔修从何而来?”
无量剑应声收入腰侧。
沈怀霜眉心动了动,眼中水光流动,又问:“钟煜,你用那献祭术,要付出什么代价?”
钟煜:“一年之期,会让体质变得容易招揽脏东西,可我人在仑能有什么事。”
沈怀霜心头像骤然泼了盆冷水。
不入魔者,那一道根本就是想都不会想到。
钟煜胆子会大到愿意去请了不该请的怨灵,又浑然不觉地这有什么不好。
他还能说什么?
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