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反复复的吸气声中,钟煜松开了掐住沈怀霜的脖子,那双眼睛红极了,睁开后,眼底满是朱红,像清水池里化开的丹青。
“先生……”
钟煜反扣住沈怀霜的手,穿过指节,紧紧扣在一起:“我听见你了。”
眼前昏黑之际,他捧住了沈怀霜的手,又以沙哑的声音说完那一声,他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像是找到了容他栖息的地方,慢慢伏在了沈怀霜的身上。黑衣叠在天青色衣袍上,盖住了他弄出来的所有不堪。
“没入魔,我醒了。”
钟煜阖上眼,在沈怀霜身边放缓了呼吸,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他犹如经历了一场大火,浑身上下湿透,灰扑扑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可对不起……”
“对不起。”
咚。咚。咚。
他听到了钟煜胸膛的心跳。
那句对不起落下,沈怀霜觉得心口骤然一沉,头一回心酸得厉害。
鼻头闷闷的,像饮下一口烈酒,呛得他眼泪也想出来。
心口冷热交替时,他突然想到,刚才自己是那么希望,原来那个会抢他栗子、对他说喜欢、告诉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人能够回来。
钟煜对不起谁?那不是钟煜的错。
想到这里,破碎的灵核像被弄得更碎了。
疼得很。
沈怀霜抱着身上人,失了力气般仰躺在地上。
衣服被他扯下来了,风过时很冷,湿衣还贴在身上,何况身上还压了这么沉的一个人。
覆压之处,体温传来,沈怀霜转了转眸子,听到了水底有声音传来。
水岸上,仑弟子像鲛人上岸,万分焦灼地扑了过来。
“师叔!师弟!”
“你和师弟还好么?”
群星璀璨,闪烁着点染墨空。
沈怀霜整了整衣带,从地上起身。
他扶着钟煜,把他放在了旁边,慢条斯理地把衣衫整好,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个乱七八糟的模样。
沈怀霜喘了两口气,像用一个烘干的咒语,指尖勾了勾,灵力却如梗塞住了。
真的用不了了?
张永望看完一切,眼底也红了,嘴巴抖抖索索,不知说什么出来。
如果说登顶巅峰之后风光无限,可是,能人是否注定站在所有人身前。所有人都默认他一定会站在最前面。
可他也是人,在危险面前也会害怕,也会身陨。
又有谁来护住他呢?
张永望看见沈怀霜背起了钟煜,踏上岸上的一处小道。
他跑上去,道:“师叔,你怎么样?”
窄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约有两人宽,前方微微漏着光。
沈怀霜:“虚虚实实的阵破了,我不知前路通往何处,但它却可以放心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