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样的老板真小气。&rdo;慕云抱怨了一声,她今天穿了很细跟的高跟鞋,套装外面虽然搭了厚外套,但是这样的行头,这个时间去坐公交车或是地铁,明显也不行。她有些醉了,但是头脑偏偏还很清醒,记得这个月因为几天用饼干和方便面当午饭吃,所以支出比照预算要少些,本来计划用这个钱带小豪去吃顿肯德基的,但是现在,可能这个计划要推迟些了。酒店门口,不少待客的出租车,她摇晃着过去,上了最前面的一辆,报地址的时候到底犹豫了一下,只说了家前面的一条街。她住的那条街是单行,如果出租车从这边开过去,就得绕一个圈子,起码多花两三块钱进去,不值得。出租车开得很快,这会不堵车了,路又平直,很多车和他们相向驶过,只能听到唰唰的风声,颇有歌词里唱的,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感觉。她把头贴近车窗,有些茫然的看向外面。这是过去她最喜欢的事情,什么都不想,就看街灯一盏一盏飞快的被抛在身后,只是今天,她却很难静下心来,她可以不想凤翔鸣,但是却控制不住心底蔓生出来的凄凉。等到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家门时,酒意已经退去大半,心情也好了很多,然后并不意外的看到小豪的c黄前,亮着的那盏小夜灯。和过去很多个迟归的夜晚一样,小豪已经睡得很熟了,圆圆的脸蛋苹果一样红润,只是却还穿着白天去幼儿园的衣服,抱着他从小搂到大的绒布小狗。&ldo;宝贝,脱了衣服再睡。&rdo;她的心软到了极点,洗干净手后回来,一点一点解开小豪的衣扣,又抱起他软软的身子一点一点褪下衣袖,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做起来熟练又轻柔,只是小豪还是醒了,甩掉衣服之后,热乎乎的小胳膊搂住了她的脖子。&ldo;妈妈,你喝酒了。&rdo;小豪趴在她的脖子上闻了又闻,眼睛困倦的又闭上了,嘴里却说,&ldo;妈妈,今天我回答老师的问题了,老师奖励我一朵小红花。&rdo;&ldo;小豪真乖,小豪最棒了。&rdo;慕云亲了亲他的脸蛋,抱着他轻轻摇晃,只片刻,他的小胳膊就松开了,整个人又睡得香香甜甜的。撞南墙也需要勇气(一)酒精在血液里奔流,躺了很久,慕云仍旧了无睡意。而一旁的小c黄上,小豪搂着绒布小狗,整个人被厚厚的被子一盖,就只露出苹果一样的一个小脸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约略的露出了一点点甜甜的笑容。她忍不住就凑过去,伸手极轻的摸了摸他绒绒的头发,小豪长得终究是像她多一些,除了浓浓的眉毛能看出和他的神似之外,其他的地方,感觉上,就不大能找出他的痕迹了。她记得很清楚,小豪刚出生的时候,脸颊红红的,小脑袋不过一拳大小,哭的声音倒响亮,刚出生那会她只瞄了一眼,听说是个男孩,就累得昏昏睡去。梦里都是他的脸,若有所思的、微笑的、冷漠的、发怒的,还有温柔的……等到一觉醒来,护士已经把小豪包裹好,放在她身边的小c黄上了,她忍不住撑起身子去看,满心期待的,是可以看到一张相似的脸,结果却只有失望。虽然新生婴儿还不大能看出究竟像爸爸还是像妈妈,但是她那么熟悉他的脸,几乎甚过熟悉自己的,所以一看之下,就觉得,小c黄上酣睡的那个脸蛋皱皱又红红的丑孩子,并不像他。有那么几天,她几乎神经质的想,孩子是不是抱错了,这样的事在医院并不是没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并没有亲人陪护,如果孩子在什么环节被抱错,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等到她撑着身子悄悄去看了所有那一天出生的男孩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同一病房的另一个产妇的妈妈告诉她,男孩像妈妈,女孩像爸爸,又抱了自家的外孙给她看,果然像妈妈多些,她才苦笑着抱起小豪,想亲亲他的脸蛋,但是眼泪却先掉在了孩子脸上。后来,小豪果然越长就越像她了,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嘴,尖尖的下颌,两岁半送他去幼儿园的第一天,小班的老师几乎以为小豪根本是个小姑娘。而小豪入园的第一天,对她来说,也是一场梦魇,直到如今,做噩梦的时候,还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是她不能不让他去幼儿园,因为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没有姥姥姥爷或是爷爷奶奶可以在家照顾他,因着他,她已经三年没有出去工作了,她手里的钱很少,要养大他,不工作不行。而小豪生活在单亲家庭,个性文弱了些,如果请保姆在家带他,她有些担心,他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内向,甚至会羞怯而胆小的孩子,那样,她就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