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湛有一个好习惯,若是别人与他交谈,他会放下手里的事,认认真真听对方说话。听到陆云初说话,他就立刻放下书,转头看她。
他这幅知礼的模样让陆云初更心虚了,尤其是闻湛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她时,她感觉自己污得可以拧出黑水了。
闻湛并没有摇头或是点头,她刚才的问题不好简单地回答。
他在纸上写道:不算喜欢,但值得一看。
什么值得一看?见世面吗?陆云初看着经自己精心打扮后更加乖巧的闻湛,有点愧疚,劝说道:“这些都是玉娘从角落翻出的书,不一定是什么好书,可能是他夫君买书时顺便拿上了一些。”
因为革命友情,陆云初把锅甩到了玉娘夫君头上。
闻湛若有所思,在纸上写下一行字:难怪他们夫妻如胶似漆。
陆云初:!
不是,这个感悟不太对劲儿啊。
“闻湛,你……”
她总觉得自己该问他点什么。
闻湛神色平静,温柔的目光同她对视,陆云初就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经过玉娘的手把手提点,陆云初已隐隐约约有些开窍,对闻湛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以把握了。
陆云初没说话了,闻湛便继续垂头看书。
她盯着他侧脸仔仔细细地瞧,心中冒出一个疑惑: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呢?
按照玉娘所说的法子,若是不确定,就要逼他,让他直面自己的心意。
天色变暗了,闻湛合上书,转头,用眼神询问陆云初是否有话想说。
陆云初摇摇头,抿嘴笑了,成竹在胸。
离州府越远,附近的客栈越少。因为有太多不确信因素在,陆云初不敢耽搁,行路匆忙,生怕闻珏发现自己把闻湛拐走,追上来找她算账,她又要被剧情缠上了。
冬日夜晚寒凉,不能像春夏那般就地歇息,陆云初决定连夜赶路。
闻湛撩开车帘,看着前方夜色,眉头越蹙越紧。
光线昏暗,不便写字,闻湛在陆云初手心写字:此处应当不太平。
前两辈子陆云初四处逃亡,对匪盗已见惯不怪。
她点头,吩咐侍卫们打起精神。
闻湛料想的没错,他们一行人行路的动静不小,经过前方狭窄的山间道时,忽然跳出来一群扛刀土匪,个个蓄着络腮胡,身形魁梧,大冷的天只着了件薄衫,气势十足。
天寒地冻的,此地又是荒郊野外,连续好几天都遇不到过路人,而陆云初一行人马车一辆接一辆,一看就是肥羊,土匪们自不会放过。
侍卫们跟着闻珏待过军营,训练有素,并没有把流窜之徒放在眼里,但等土匪们一亮剑,他们脸上的漫不经心顿时消失。
这群人不是土匪。
军用出身的他们一眼就能分辨正统功夫和江湖把式,这些人是同类。
他们的判断没错,这群人形势不妙,迅速撤回,摆阵,竟拿出了弓箭。
这是一场恶战,所幸他们对战经验丰富,并没有慌张四散。
箭矢纷飞,如流星坠落,大批往他们这边袭来。
陆云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绝不会冒头给他们添麻烦当累赘。
闻湛却不一样,把她往车板上一按,用矮桌挡住她前方,掀帘闪身出去。
陆云初躲在桌板后面缩成一团,箭矢击中马车的闷声让她有些害怕,但很快注意力就被闻湛的举动转移走了。
她现在才突然意识到闻湛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否则不能雪夜将她从惊马中救下。
那说明他以前也是学过武功的?……他的过往似乎并不像小说里那样空白,在剧情之外的时空,他也有自己的故事。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有些难受,或许她应该问问他的过去,多了解了解他,再谈喜欢。
外面刀剑碰撞声渐消,等到一切平复时,陆云初掀开车帘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