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时有清风,将他午睡初起时积攒的一身燥热搅散许多。
顾宴容嗓音很轻,听不出是虚弱还是寡淡:“口渴。”
谢青绾闻言遥遥扫一眼不远处煨着姜汤的矮炉,炭火上精巧的红泥小炉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暖而辛辣的味道弥散开来。
她仰头与顾宴容对视,黑眸清亮:“再等半刻钟就好。”
身后密密实实遮挡着她的身躯缓缓退开一点,顾宴容同她比肩挨在一处,陷进松软的坐榻里。
午后有些起风,他松散披着外袍,容色间显出一点轻微的苍白与冷倦来。
唯独目光始终沉寂而专注:“一个人躲起来煮姜汤?”
谢青绾才后知后觉生出一点被抓包的郝然,细声争辩道:“姜汤祛寒,了汗才好得快些。”
她从前见惯了摄政王冷淡拒世的模样,对他一身的震慑力与疏离的边界感很有几分敬畏。
谢青绾无意识绞缠着他拂落在她手边的衣袍一角,嗓音软:“姜汤是我亲手做的,未敢假手于旁人……”
顾宴容低缓的声线已落下来:“绾绾亲手做的?”
谢青绾点头轻嗯,佐证似的把那只葱白纤皙的手凑上去,一把小嗓子里有些忧郁地控诉道:“还留着一点怎么也洗不去的姜味呢。”
顾宴容眼睫垂下,目光从她丰莹的唇瓣间挪开,落在她递上来的纤指上。
他面色未改,只淡淡敛着眼睫俯身凑过去一些,鼻息灼热,如跳跃的焰苗一样洒进她指缝里。
他在细致闻嗅她的手指。
目光凝静,神情专注。
有如正专心批阅某种至关重要的文书一样,没有片刻的游离与分神。
谢青绾没来由地想到,他无数次埋在她颈窝里舔嗅她的肌肤,也是这样全神贯注、无暇分心的模样么。
炉上姜汤渐渐熬煮绵密,晶莹黏热的汤汁烧滚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泡。
满殿暖香。
午后分明有些起风,谢青绾却浑身悄然漫上热气来。
才要撤回那只被他细嗅的手,顾宴容却忽然俯身贴上去,衔住她无名指细嫩的指尖,不轻不重地舔。吮了一口。
谢青绾骤惊间低呼一声,忙乱地收回手,在他开口之前从坐榻上起身,碎步有些急切地朝煨着姜汤的矮炉而去。
将那只被他尝过的手藏进袖子里,磕磕绊绊道:“姜,姜汤好了。”
春衫单薄,行动间依约勾勒出她纤弱窈窕的身形。
侧身时一闪而过的丰雪起伏,纤窄不足握的一截腰身,连同能软溢出他指缝、形状漂亮的……
顾宴容略打了一个手势,侍奉的宫人们齐齐福身退了出去。
谢青绾拈着木勺,因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有些茫然,一侧眸,看到坐榻上静静等着她盛汤的摄政王。
后者近乎称得上温驯地坐在那张矮榻上,报以镇定而坦荡的回视——仿佛他并没甚么歪心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