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前进宫唱过戏,该是知道的,这世上有许多,比银钱更有魅力的东西。”
他上前一步,低语道:“父亲还要送走她吗?我是您的儿子,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清澜班考虑。”
苏老爷有些动摇,沉思片刻才道:“五年前,似乎是有庄大案……你是说,她是……”
苏季扬打断了父亲的话,“是,我敢肯定她是。”
苏老爷长叹一口气,沉吟道:“既然你如此懂事,那就留着她罢。”
苏季扬点点头,捏着手腕转身朝外走去,一步一步如履薄冰,沉重地抬不起膝盖来。
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可甫一走出门,却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呆呆站在不远处,失明的双目无神地瞧着他,瞧得他肝胆震颤。
她的听觉变得尤其敏锐,听闻他的脚步声,突然一大滴眼泪从漆黑无神的双目中滚落,划过了脸颊,亦划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空气。
他看着她一提袖子,用脏兮兮的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泪,转身跌跌撞撞跑去,路上被花园的石路拌得摔倒在地,又爬起来再跑。
月若跟在后面喊着央央,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少爷道:“少爷也太过分。姑娘听说你被老爷训斥,心中难过担心,专程跑来想请罪,可你却说出这么些话……”
“虽然我劝说姑娘,是少爷的权宜之计,是为了应付老爷……”
月若摇摇头,“可你的说的话,终究是太伤人了。我如今都觉得你收养姑娘是怀着那么多的龌龊心思了……”
月若朝着央央跑去,想陪伴她一程。这个小姑娘在不久前还一脸焦急,一直嚷着要自己去请罪,免得苏哥哥因她而受什么责罚。
可转眼,便全部听见了她最最信任、最最依赖的苏哥哥,说出了让她难以置信的话。原来留着她,是为了利用她,是为了她爹爹的身份地位,从此以后有什么用处。
更何况……
他说,他要做达官贵胄的乘龙快婿。
她不是不懂,他说过的“小夫人”
,原来就是糊弄她的。
苏季扬的手腕隐隐作痛个,他垂下眼眸,心中万千波澜一起涌上。
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要怎样,才能向你证明?
要到哪一日,我们才能心意相通,才能永远互相信任,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没有去追寻央央他,他的手开始颤抖。
垂下头来,看着自己长长的影子,苏季扬终究是苦笑一声,她还是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他如何能央求她立即懂得他的心。
到底,是伤了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