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去闫大嫂家给孩子们送炊饼和银子时,悄悄地问了闫大嫂好多问题。下午,我借故去西门府送炊饼,在后院见到了西门庆。
“大官人,有件事我还是应该对你讲一讲。”
我说。
“什么事?”
西门庆问。
“佘大财的事。”
“佘大财什么事?”
“佘大财现在人被关进了大牢,总有一天他会被处斩,我自然是拍手称快的,大官人可能只知道我为叔叔洗了冤屈而高兴,自然不知道还有别的。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慌张得很,还老是梦见他。”
“什么别的?你又梦见他什么?”
西门庆有些好奇。
“我梦见他知道我要和你好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吹着胡子说我是个贱人,当初在他面前装圣洁,说等他出来一定要来找我,百般凌辱我,以洗他之前受到的耻辱。”
我委屈而担心地说。
“他……和你之间……有什么过往?”
西门庆显然也很吃惊。
我哭哭啼啼地说:“原本这事我不想说出来,可这些天梦魇得实在厉害,想着大官人能安我心,我也就来找大官人说了。有一次我去闫大嫂家送钱,恰好闫大嫂不在,我便在院子里等她,谁知佘大财进来了,他一看见我就色心大起,趁四下无人挑逗我,我严词拒绝,他索性把我摁倒在草堆里,想要霸王硬上弓,我致死不从,要不是闫大嫂和孩子们回来得及时,我那守宫砂早就不在了,那样再跟大官人好,金莲就配不上大官人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西门庆显然不是很相信。
“当然啦,那佘大财是出了名的色鬼,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占有,大官人相信也有所耳闻。金莲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的,那天他想要非礼我,不但扯破了我的衣服,自己也迫不及待脱了个精光,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胸口上有两颗绿豆大小的黑痣呢!”
说到这里,我又委屈地掩面哭泣。西门庆显然坐不住了,他倏地站起来,捏紧了拳头。
“金莲,别怕,他这是死罪,一定回来不了,你就踏踏实实地睡觉吧!”
西门庆用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我知道这温柔的语气背后,一定是最狠毒的招数。
佘大财不死,我不同意,闫大嫂也不会同意,那次他想要非礼闫大嫂时,是我上门及时,闫大嫂看见了他胸口上的痣,如今反着一说,西门庆肯定饶不了他。
果然,一个星期后,小丁就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佘大财在牢中突疾病死了。
我在感到高兴的时候,又隐隐觉得恐怖和气愤,西门庆在这阳谷县,真的是只手遮天!
佘大财死了,我心里去了一块大石头,闫家大嫂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天炊饼摊的生意特别好,我和武大忙的不亦乐乎,郓哥也来帮忙,这孩子勤快,我额外给他开了工资。
好日子总是短暂的,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我掐指一算,武二回来的日子不远了,但同时,我答应西门庆的日子也不远了,我的缓兵之计也应该要暴露了。
管他呢,到了那天再说吧!
西门庆来摊子上更勤了,他好像一部倒计时的闹钟,每一天都在提醒我。
一转眼就到了武二回来的日子,那天我准备好了火盆,新衣服和酒菜,武大去迎接武二,而郓哥是武二的忠实粉丝,他让我帮他卖雪梨汁,也一起去了。
我今天也只做了一点点炊饼,卖得差不多时,我一直往回来的这条巷子上看。
哎,时过境迁,当初那个威武的被人抬着的打虎英雄武二,现在也是沿着那条路回来,只不过现在他现在是从牢里出来。
我盼呀盼,没看到武二的人,却看到了西门庆的身影。